西南大營。
天空陰沉沉的,林筱雨全身重孝,直挺挺地跪在父親的棺木前。
她為父親換上了干凈整潔的鎧甲,看著父親躺在棺木中蒼白僵硬的模樣,她滿眼都是深深地仇恨。
身后,是排列整齊的四十二萬林家軍,他們皆身著素衣,頭戴重孝,跪在林將軍靈前。
“我林家三代,盡忠職守,我父親更是沖鋒陷陣,身先士卒,一生都守在這西南邊陲,鞠躬盡瘁,可他們呢,他們驕奢淫逸,挾勢弄權,我們用性命守下來的江山,用鮮血護下來的百姓,他們卻坐在那高位上,對我們肆意碾壓,他們,甚至嘲笑我們穿的不如他們家的下人衣著光鮮。”
林筱雨冷笑著,滿臉清淚,她言辭凌冽,字字鏗鏘,“他們用法度來欺壓百姓,自己卻可以濫殺無辜,草芥人命,今日,我林筱雨在父親靈前立誓,我要殺入京師,為父報仇,掀了這不公的世道。”
她恨恨地握著手中的劍,目光如炬。
身后四十二萬將士皆高聲呼喊“殺入京師,為將軍報仇,”
“殺入京師,為將軍報仇”
“殺入京師,為將軍報仇。”
聲音,震天動地,響徹云霄。
林筱雨留了二十二萬將士在西南大營,守疆土,防止敵寇入侵。
自己則帶了二十萬大軍,一路直逼京師。
全軍皆披麻戴孝,林筱雨更是手持尚方寶劍開路,一路上,無一兵一卒敢攔。
二月十五,林筱雨帶著二十萬大軍,在京城外跟崔云澈的十萬兵馬對壘。
崔云澈未接到皇上的命令不敢進攻,只是跟林筱雨的大軍對峙著,不讓分毫。
二月十六凌晨,唐皓軒命人打開城門,未帶一兵一卒,只身一人出城。
他滿身無懼,獨自一人,大步穿行于大軍之中,氣勢如虹。
林筱雨滿身重孝,英姿颯爽地站在幄帳內,冷冷地看著唐皓軒,唐皓軒一路走進來,連眼皮都不帶閃一下的,還真是紋絲不動,穩如泰山。
“你來做什么?”林筱雨的目光淡淡地掃在他臉上,冷冷地問。
“你這又是在做什么?”唐皓軒也同樣一臉冷峻地盯著她反問。
“你父親拼了命將你帶到安全的地方,你又回來自投羅網,林筱雨,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竟蠢成這樣?”
唐皓軒看著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一時間氣的直接破口大罵。
“你別跟我提以前,殺人償命,我為父報仇,何錯之有?”林筱雨輕咬著蒼白的唇,眼中含淚。
僅僅分別一月,兩人卻早已形同陌路。如今這樣劍拔弩張的樣子,深深地刺痛著林筱雨的心。
“何錯之有,這話你去你林家祠堂,對著你列祖列宗去問,你林家世代忠良,你現在卻要他們背負亂臣賊子的罵名。”
唐皓軒氣急了,他言辭犀利地指著林筱雨,冷若冰霜地說。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兵臨城下的是他曾經的枕邊人。
“她殺我父親就不用付出任何代價,我為父報仇就是亂臣賊子,這是什么道理?”
林筱雨滿目憎恨地嘶吼著,渾身都在顫抖。
“你這是要包庇她,是也不是?”
林筱雨拔出長劍指著唐皓軒,咬牙切齒地問道。
“你殺了我,來,你現在就殺了我,”唐皓軒直挺挺地對著那劍走過去,絲毫無懼。
林筱雨看著他冷酷的臉步步逼近,顫抖著扔下了手中的長劍,她終究是狠不下心,看著昔日的愛人,她踉蹌了下,口中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搖搖欲墜。
唐皓軒一把將她攬住,看著他如此,他心中疼痛不已。他柔聲說道
“回去吧,現在就回去,永遠不要再來這個是非之地。”
林筱雨冷笑著,無力地一把將他推開,恨恨地說“別碰我。”
昔日的溫存與難分難舍,皆歷歷在目,他對著天地發的誓言也歷歷在目,什么白頭到老,生生世世如今,不過一月,他娶了一個又一個女人。
如今好不容易再見,他卻讓她走。
他要讓自己永遠待在那個遙遠的邊陲之地,然后與他永不相見。
林筱雨心里想著,看他的眼神便更加陌生且冷然,他若心里對自己還有一絲情意,他怎舍得讓自己走?
果然,一代帝王,薄情寡義,對他來說,女人比比皆是,而她又算得了什么?
她冷冷地在一邊,看著唐皓軒在那里自說其話,他說“我知你心中難過,我又何嘗不是,可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時機未到,,我剛登基,朝政還不穩,現在需要保存實力,隱忍不發,,”
“呵,,”林筱雨忍不住冷笑一聲,逼近他,質問道“已經如此了,你眼中還是只有你的江山,只有你的權利?”
她這話猶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在唐皓軒心中,使他整個人瞬間暴跳如雷。
“我廢了那么多心血,一步步爬到這個位置,我一心守護我的江山有錯嗎?”
“呵,怎么,我踩到你的痛處了,你不裝了?說到底你跟他們都是一樣的,你們坐在那高位,呼風喚雨,挾勢弄權,而我們只是你們用來平衡權術的棋子而已,如今我不甘愿做那棋子了,我要公道,我要血債血償,我要她一命抵一命。”林筱雨說到最后,雙眼嗜血,崩潰發狂。
唐皓軒沉默著看著眼前,曾經他最珍視的女人,滿臉失望,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