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凌空隱未化成人之前,雖處于寒潭之中,卻能夠聽到紫金山下的道觀里的道士講道,知道神仙是斷絕了七情六欲的。因此上,凌空隱在潛移默化之中也把那七情六欲分開來了,加上凌空隱的分裂的意識,情感便隨著龍珠的分裂儲存在七顆龍珠之中。由于人總不是喜怒哀樂愛惡懼七種情感在每時每刻都是平均或者同時存在的,所以凌空隱的七顆龍珠之中存在的情感是這樣的。
第一顆龍珠之中的情感是冷淡居多。進入此幻境之中的人會回憶起自己經歷過的與冷淡有關的經歷,也許是自己曾經對他人的冷淡,也許是他人對自己冷淡。凌空隱沒有看到雷神的任何有關冷落的經歷,他只當是雷神沒有心,神經麻木到連冷淡都感受不到。
凌空隱驅動第二顆龍珠,周圍的光線由紅轉暗,變成了微弱的橙色。第二顆龍珠里儲存的是悲傷的情緒居多。凌空隱本指望著雷神會痛哭流涕,然后再回想起自己悲傷的過往。只要雷神開始悲傷,就會沿著悲傷的情緒不斷下滑,最終萎靡不振以至于要死要活,痛不欲生。等到雷神死去活來的時候,凌空隱再伸出援助之手,雷神就會對他感激涕零,追隨于他。可惜,事不如人愿,雷神竟然一臉冷漠地呆站著,不哭反笑。
“你笑什么?”凌空隱略有驚訝地問道。
雷神道:“你真的悲傷嗎?”
凌空隱道:“我悲傷什么?”
雷神道:“原來如此!”
凌空隱一愣,竟一時不理解雷神的意思。
雷神似乎知道了凌空隱的想法一般繼續說道:“你根本就沒有經歷過悲傷,你的悲傷是單薄的。你的建立在七情之上的幻境也就不足為慮了。”
凌空隱冷笑,驅動第三顆龍珠,周圍的光線又暗了下來,變成了微弱的黃色。從這暗黃之中,傳來了女人斷斷續續的哭聲,這聲音使人憂愁,第三顆龍珠里儲存的情緒是憂愁居多。作為神仙,自是會關心民間疾苦的,而世間苦楚之中莫如美人的淚。“美人三分淚,硬漢愁斷腸。”雷神不為所動。
“也不愁?”凌空隱奇怪起來。“難道他是真的沒有心?”
凌空隱也不去管雷神了,他接下來的舉動似乎只是在試驗。這試驗也不知是試驗自己的幻術還是試驗雷神有沒有心,他也管不了了。他急切地驅動了第四顆龍珠,周圍的光線忽然變成了艷麗的綠色。
“物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一種略帶瘋狂的向死而生的又有些糾結的語氣傳來,這顯示出凌空隱對每一句話的偏執的理解。
雷神自是不會受到影響的。說實話,凌空隱該是知道雷神的法力是在他之上的,因為雷神在一開始就破解了他的基礎法術,隱身術。那么,凌空隱自以為很完善實則不甚熟悉的幻術自然也很難困住雷神。雷神所想的是試探出凌空因隱的法術,知己知彼,然后再采取對策。在自負的凌空隱看來,他雖然短暫地意識到雷神地法力是比自己略高一籌的,但是雷神所習得法術的數量一定是比自己少的。雷神雖在絕對力量面前不輸給凌空隱,但面臨著變化多端且聰明過人的自己的時候,都是不足為慮的。
雷神看到一只毛毛蟲作繭自縛,然后又化繭成蝶,蝶化之后沒多久就像枯葉般飄落在地,翅膀在地上撲棱兩下就再也不動了。周圍的綠光閃爍著,忽明忽暗。這第四顆龍珠里所儲存的情緒是束縛,不信任,防備心居多。雷神依舊不為所動。
凌空隱都共情到這只蝴蝶了,雷神卻無動于衷。
“人與人之間雖然是不同的,但是總該有些情感是相通的。神仙曾經也是凡人,如果要斷絕七情六欲羽化登仙,除非失憶不可。難道這雷神失去了過去所有的記憶?”凌空隱陷入了半是恐懼半是絕望的情緒之中,這也顯示出他的這層幻境所儲存的情感與他本人甚至都不相符,更別談用這情感束縛住別人了,自然也談不上人類相通的情感。
凌空隱有氣無力地驅動第五顆龍珠,周圍的光線變成了死亡般的青色。這顆龍珠里儲存的情感是對進取感,成就感,競爭感,智慧感的追求。一道道拳影朝著雷神擊來,雷神只是一揮袖,拳影便如風般消散了。
凌空隱似乎被抽離了所有的力氣,突然就跪在地上。他先是驚訝了一會,又笑了起來。第六顆龍珠蠢蠢欲動,周圍的光線變成了憂郁的藍色,里面卻儲存著快樂,開心的情感。凌空隱大笑了起來,是一種說不上開心的開心,因這笑里還有幾分身不由己。
“你快樂嗎?雷神。”凌空隱突然對雷神說道。
雷神似乎有所觸動,但很快又收斂了,他沒有說話,但似乎有一顆種子種在了他的心里,那也許是一顆情種。凌空隱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并沒有發現雷神的微弱的變化。如果他反應過來,實則雷神就幾乎要敗在他的手上了。
沒有得到雷神的回應,凌空隱產生了一種挫敗感。第七顆龍珠在凌空隱沒有催動的情況下便發動了,周圍的光線變成了魅惑的紫色。沒有見到任何殺戮的過程,只見到高山與河流,森林與曠野之中,全部都是躺著的尸體,尸體上方有著許多飄蕩著的游魂。那些躺著的尸體先是在地上朝著同一個方向扭曲地爬行,隨后成片成片地扭曲著站了起來,他們的眼睛里沒有瞳仁,朝著一個方向漫無目的地走著。
雷神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象,也是不為所動。
凌空隱無奈:“第七層幻境都勝不了你?也許我真的贏不了你。”
凌空隱想放棄,就此束手就擒吧,如他們所愿,但是又不甚甘心,憑什么自己才剛剛出場化為人形,就要被天庭捉拿,說自己是魔物,這魔到底是誰給定義的?就憑他們只能夠使用照魔鏡才能發現自己的行蹤,就這樣判定了嗎?這除了說明天庭的無能之外,實在不能說明什么了。凌空隱突然被激起了斗志,甚至略有憤怒了。他聚集法力想開啟第八層幻境,卻發現竟然開不了。
“為什么?為什么?在意念之中我明明是可以開啟第八層幻境的,為什么實際上卻開不了?”這或許是知易行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