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之按周熙潔說的大致方位驅車而去,周末的高速并未因時間晚而空多少。S市離W市大概四小時的車程,可吳銘之開了大半路程后卻遇到雪天封路,被迫下了高速。路面,凌晨的車輛鮮少,但因為積雪有些厚度,行車也變得困難起來。正當吳銘之集中精力開車時,一個顯示為W市某轄區的號碼打了過來,吳銘之毫不猶豫的接通了。
“喂您好,這里是W市LH區派出所,請問是吳銘之先生嗎?”
“對。”收到派出所的電話,吳銘之心里一緊。
“請問你認識閆楚女士嗎?”
“認識,她……她出什么事了嗎?”此時,吳銘之握著方向盤的手揪得指節發白,連說話都控制不住的斷續。
“你先別急,是這樣,我們這邊接到熱心市民報警,說當事人在車上昏迷,我們就把人緊急送來W市人民醫院……”
吳銘之一邊安靜的聽著民警的闡述,一邊默默地加深了腳下的力度,誰都不知道此刻正有一股熱浪在他胸中燃燒。車在被雪覆蓋的公路上一點點遠去,最后消失在這深夜的郊區,駛向了夜深人靜的市區。
醫院內,民警錄好筆錄后便離去了,此時已是凌晨三點,幸好醫院的暖氣開的很到位,才讓窗外的寒意無法入侵。吳銘之將閆楚的事情轉述了一遍給周熙潔,周熙潔知道后心有余悸,但知道吳銘之在身旁陪著,也便安心多了。
閆楚醒來已是次日早晨八點多,混亂的夢境將她從沉睡中驚醒,而睜眼的瞬間,昨晚關于日記的記憶也一同襲入她的大腦。她有些難受的揉了揉眉骨,卻瞥見身旁趴睡的人。“吳銘之?”她小聲驚呼出來,卻沒有驚醒還在沉睡中的吳銘之。閆楚見狀轉頭開始打量這房間,她這才發現自己是在醫院里,也在此刻回憶起昨晚在車上漸漸失去意識的畫面。“可是……我不是在W市嗎?吳銘之怎么會……”
想到這,她想悄悄起身去找護士詢問清楚,卻在動作間還是吵醒了吳銘之。
“你醒啦……”
“你可真會搶我臺詞。”吳銘之揉了揉臉讓自己看起來清醒些。
“那個……你怎么會在這里?”閆楚撓了撓頭,此刻面對吳銘之時,她總感覺有些愧疚感。
吳銘之沒說話,起身背轉過去,沉默了許久才帶著隱怒的神情對閆楚說道:“閆楚,你知不知道這一晚上我們有多擔心你!周熙潔快把整個S市大街小巷跑遍了,我從S市連夜趕到這里……你自己什么狀態自己不知道嗎?外一有點什么……你考慮過你父母,考慮過我們嗎?”
“我……”閆楚從未見過吳銘之發火,這是第一次,那股看似不強烈但兇猛的怒火讓閆楚說不出話來,那句“對不起”躺在嘴里遲遲不肯出去。她直直的看進吳銘之的目光里,有那么一瞬間淚光閃爍了一下。
“閆楚,我喜歡你,這應該不難猜吧?我……我從來就沒奢求過你的回應,可至少,至少為了我……為了我們珍惜一些你的生命好嗎?我真的不希望你在被急救的時候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吳銘之抱著頭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而頭頂卻在此時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帶著哽咽的聲音。
“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吳銘之下意識的問道,他一時間分不清這聲“對不起”是為他的怒火還是為拒絕他的感情。
“讓你們擔心了。”閆楚用手抹掉臉上的淚水。“我……沒有不珍惜生命,我只是……一時無法接受。”
“閆楚,你老實告訴我,你今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吳銘之把凳子搬到閆楚身旁坐下,他堅毅的眼神在告訴閆楚,他需要知道這一切。
閆楚也定定地看著吳銘之,許久之后才弱弱的,帶著些撒嬌的語氣道:“我餓了。”
吳銘之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自己這下可是被吃的死死的。可奈何,他拿眼前的人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行,我去買吃的。公司那邊我給你請假了,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那你呢?”閆楚想起他剛才說是連夜趕過來的,心下也為他擔心。
“我在哪兒都能工作。”吳銘之說完,揉了揉閆楚的腦袋,便往外走去。
閆楚看著消失在轉角的身影,心里暖暖的,卻又不想明白這究竟是什么。剛才吳銘之情急之下的告白她不是不在意,只是在她看完日記后,愛情對她而言變得難以捉摸。她需要時間,需要更多時間來接受這一切,需要更多時間去釋懷過去。
閆楚回過神來拿起丟在一旁的手機,此時手機處于飛行模式。當她關掉飛行模式后,手機上瞬間顯示出幾十個未接電話,一半來自周熙潔,一半來自吳銘之。
閆楚趕忙給周熙潔發了個信息報平安,周熙潔當即就一通電話打過來噼里啪啦將她細碎的說了一通。但也在細碎的言語中,閆楚知道自己的事情驚動了警方,也害得周熙潔和吳銘之如此為她擔心,讓她有些無地自容。
“可警方為什么會聯系他?緊急聯系人!”閆楚迅速核實,果不其然,原本空空蕩蕩的緊急聯系人頁面,此時正安靜地躺著吳銘之的聯系方式。閆楚有些詫異,她不清楚他是什么時候添加的,更不清楚他是如何解鎖她的手機。她本該憤怒他私自動她手機,可此時閆楚心里卻一點氣都沒有,反而感到無比平靜,那躺在緊急聯系人名單里的號碼猶如一堵直豎在沙漠里的墻,堅盾、可靠。也在此時她才反應過來,方才突如其來的告白,是應該認真思考的。
吃完早餐后閆楚就執意辦理了出院,因為兩人都開了車,所以返程也便各自前行。只是這一路,吳銘之總是不緊不慢的跟在閆楚的車后,似乎只有她一直在眼前才能更安心些。吳銘之此時也有些尷尬,他一早沖動的告白并沒有換來任何回應,這讓他的心一直吊在那里,憋悶的慌。可追問結果的事情他也做不來,也便只好這樣作罷,好歹現在可以假裝若無其事,至少服務區一同午餐時他表現的很自然。
不過出乎吳銘之的意料,在他不再抱有希望的時候,希望便出現了。在他們下高速后,他接到了閆楚的電話,電話那頭閆楚的語氣很平靜,也很認真。“吳銘之,我沒辦法很快給你答案,我還有事情要做。但是,我會好好思考對你的感情。還有,我們之間可以按原來的方式相處,不用太刻意。你……中午有點……奇怪。”
吳銘之聽完沉默了需求,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笑聲很有感染力,連帶著電話這頭的閆楚也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