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夫人是軍戶女。

　　比起晉商出身的秦夫人，她卻更溫婉小家，只精通射藝。

　　但精通射藝這一點兒就已經夠瘆人了，畢竟誰也不想被遠程搞成刺猬。

　　“我至今都不明白，牧娘親和我娘親有什么過節。”姜渡道，“只是為了我爹娶親？那應該去怪我爹不干人事啊。”

　　這話姜渡敢說，郝云可不敢接茬，左右看看沒人才低聲：

　　“不敢議論主家，但既然長公子問，小的倒是聽二叔說過一些。”

　　姜渡擺擺手。

　　“當年夫人懷長公子的時候，牧夫人也有了身孕，甚至比夫人還要早些。但是后來牧夫人那胎突然沒了，當時月份不小，大夫都說是個已經成型的男胎。小產的時候牧夫人差點沒有挺過來，就算緩過來也傷了底子。”

　　聽著挺正常的，古代這破環境，人能活過五十都算長壽。

　　“這和我娘親什么關系？當時她還在秦家養胎，難道因為她沒生下來，就覺得我索了她孩子的命？”姜渡挑眉。

　　那這也忒不講理了，跟宜修有的一比。

　　“不不不，”郝云哪敢承認，“和夫人是沒有什么關系，也和少爺沒有什么關系，但是當時秦夫人沒有把秦卓管事帶走，留在天下樓防止夫人的權力被人拿走。”

　　又是秦卓，他怎么跟個太監一樣能搞事。

　　姜渡隱隱有猜測：“然后？”

　　“然后當時家主也給了牧夫人一些權力，接手的是牧家那邊帶來的人，最后兩個人趁著主子不在爭權，可能……”

　　可能為了維護秦夫人的地位，獲得更多的權力，秦卓下了毒手。

　　頓了頓，郝云繼續道：“再后來，牧夫人的那個心腹牧五出意外死了，她一直沒鬧，不過從前不會主動理會樓主，但那次后就主動多了……夫人很生氣。”

　　姜渡點頭，原主的記憶里秦夫人確實是經常發怒，雖然不在孩子面前罵，但也有的時候罵的太忘我太大聲，聽見幾句格外毀人設的市井話。

　　這也證明：

　　小產的事情，秦夫人知不知情她不知道，但這筆賬牧夫人是算在秦夫人頭上了。

　　“父親不在了，沒道理兩個嫡母都爭來爭去，她們要是不合天下樓也會出問題。”姜渡道，“更何況牧夫人家中是軍戶，本來也不重要，但她長兄的兒子很會打仗，這年頭掌兵打仗的人都得注意。”

　　畢竟在書里，那位小將軍可是有名的猛，大殺四方不說，還把出事的牧夫人大軍接回家，差點把秦夫人氣暈。

　　“您的意思是……”

　　“盯著點，現在父親去世娘親掌權，牧夫人要是咽不下氣還沒有出氣的地方，很容易就會做出點應激的事情來，我不希望看到內耗的場面。”

　　姜渡嘆氣：“等到穩定下來，衙門的事情過去，我請安也去西梅院。”

　　畢竟做戲做全套，要樹孝子人設，那就不能有漏洞。

　　“家主去后牧夫人一直生病，怕是不會見長公子您，別說還有夫人那邊……”

　　“娘親那邊我會說。”姜渡道，“一切都是為了天下樓。”

　　“是。”郝云點頭，剛要走又倒回來，“還沒問長公子，咱們新員工招聘的月俸是多少？”

　　月俸？

　　姜渡語重深長：“不要總是問老板能給你什么，要問問自己，能給老板我創造什么。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看著來。”

　　“哦，好。”郝云點頭，反正不是自己遭殃，死貧道不死道友。

　　“對了，聚攏一下跑堂，我有事說。”

　　跑堂聚的快，畢竟姜渡已經不是之前那個蠢蠢長公子，使喚個人跟蹤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掌權勢在必得。

　　“我們的新品要推廣，光這樣搞點花活是沒用的，所以我們要開展推銷和績效制度。”

　　姜渡早就打好腹稿：

　　“推銷，就是推廣銷路，推銷陳貨；簡單來講，我就是希望各位拿著我們的產品到各家各戶，讓百姓知道我們的產品的好處，可以給各位劃一條折扣線：五折。

　　“績效呢，就是指組織、團隊或個人，在一定的資源、條件和環境下，完成任務的出色程度，是對目標實現程度及達成效率的衡量與反饋。

　　“簡單來說，賣的越多，拿的越多，賣出去一件可以拿利潤的兩成。”

　　發展潛在用戶搞提成，這件事自古就有，所有人都熟悉。

　　但伙計們也是第一次聽說，天下樓要搞入戶宣傳這一套，而且這詞聽著迷迷糊糊，伙計們以為是晉州方言，愣是沒敢多問。

　　“也不一定要進別人家嘛，在路上看見就可以賣，賣多少賺多少！”

　　姜渡一眼就知道這群人想什么，拿出老板PUA的氣勢，在路燈資本家這條路上狂飆：

　　“朋友們，要致富，先發瘋，不顧一切往前沖！”

　　“長公子，衙門來信兒了！”

　　姜渡一個踉蹌。

　　就說這跟宣傳詐騙時，被公安局逮個正著有啥區別？

　　“衙門那邊怎么說？”

　　姜渡看向來報信的侍從。

　　“說是下午縣丞就能回去，但需要您把出問題的粉底交去衙門，現在就要去交，說是好判斷，明天上公堂……”

　　“放屁，給了他還有活路？”姜渡皺眉打斷道，“天黑了看不見人了是吧，沒聽說過有提前交證據這規矩。”

　　“人多眼雜，長公子慎言。”郝云低聲提醒。

　　畢竟指著縣丞罵不是小事，強龍都不壓地頭蛇，更何況天下樓的情況都不能算是“強龍”，內奸不一定只有一個。

　　姜渡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去轉達縣丞：粉底物證難以搬運，想要我親自給他老人家送去。今天下午親自送去，只送一盒。”

　　“是。”仆從也不敢多問，轉身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