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承平二十一年
咚咚咚。
“二皇子殿下”門外有人壓低聲音叫著李懷仁。
夜已深,李懷仁迷糊得起身,心中想著來人是誰,怎得要挑著深經半夜來。
打開門,只見一個太監服飾貼著門站著,左顧右盼的,像在做賊般。
李懷仁有些茫然,說道:“張公公?你來找我作甚?”
來人是當今圣上李齊淵的貼身太監張巖。
“殿下,可否進去說?圣上口諭......”張巖神秘兮兮的說。
李懷仁一聽圣上口諭,急忙讓身,請張巖進屋。
關上門后整理衣裳就要下跪聽旨。
“殿下不必行禮,此事且聽我細說。”張巖說道。
“殿下,圣上聽聞青州城巡撫孫顯私通白蓮幫,白蓮幫給予他錢財,他則庇護白蓮幫,任由白蓮幫胡作非為,聽聞白蓮幫在青州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所以陛下說讓殿下您去查辦此事。”
“青州巡撫孫顯?此人不是太子的人嗎?”李懷仁皺皺眉頭說
“那老奴便不知了。”張巖對這事情不愿多言。
李懷仁思索一陣說道:“父皇可曾說過何時讓我出發?”
“這月初七,殿下注意一點,此事可能涉及的人甚多,所以一定要秘密查辦,到時您對外就聲稱去青州城向巡撫大人學習牧民之道。”
李懷仁知曉此事重要性,直接應下。
臨走時張巖暗搓搓的對李懷仁說:“殿下,圣上近日考慮太子婚事,目前考慮的人選是太尉韓山之女。”
張巖說完此話朝李懷仁行了一禮,隨后轉身出了他的寢宮。
李懷仁聽到此話愣了一愣,搖搖頭又接著睡下。
第二日,李懷仁起了大早,吩咐下人牽匹好馬,準備起行。
剛出城門,只聽后面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大喊著二哥等等我。
李懷仁回頭望去,只見李懷鑭正騎馬朝他飛馳而來,李懷仁哭笑不得,這十三弟不知從何處得來他要去青州的消息,偷跑出來要和他同去。
“可曾與貴妃娘娘言語?”李懷仁笑道。
李懷鑭眼睛咕嚕嚕轉了一圈“說過了,我與娘親說過了,嘿嘿...”
李懷仁無奈揉了揉他的頭說道:“可以去,但是一路上要聽皇兄的話,可明白?”
“那是那是,懷鑭對二哥馬首是瞻。”后者諂媚的笑道。
兄弟二人并肩騎行在道路上,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倆人進入當地官府設立的驛站補給。
“懷鑭,此次青州行是為了查辦大臣私通山賊之事,青州巡撫是太子當時舉薦的,所以一些事情莫要鬧得太大。”李懷仁看向后者說。
李懷鑭也知曉事關重大,涉及人員甚多,當即表示會注意。
“暫且在此休整一陣,明日寅時便動身吧。”李懷仁說道。
“好,我現在就有些乏了,這么遠的路騎馬確是折磨人嘞。”李懷鑭伸了伸懶腰。
李懷仁笑道:“往后幾日的路途,你我二人勤歇腳便是,歇息吧。”
東宮內。
“你是說二皇子去了青州城?消息可屬實?”
一身著黑色蟒袍,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涼薄沉黑的眼眸透露著冷厲和鋒芒。
此人便是大梁太子李懷承,他靠在寬大的椅子上詢問著來人。
“回太子爺的話,情報屬實,只是不知去青州所為何事,屬下還在繼續深查......”
來人是太子安插在京城內的眼線,是太子私人建立的組織,名為暗衛,可替他收集城內的所有情報,為他辦任何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不過......在二皇子出城門時,十三皇子殿下也追了出去,與二皇子一起出行了,目前來看貴妃娘娘并不知曉此事。”暗衛說道。
李懷承沉默了一會,起身走向書房拿起紙筆寫好一封信交給后者。
“派人將此信送到青州巡撫孫顯手上,要快。”李懷承吩咐著。
暗衛將信收好,向著李懷承鞠了一躬,出了太子寢宮,身形一閃便消失在黑夜中。
“二哥,這青州城真是熱鬧非凡,比京城也不差呢。”李懷鑭一邊好奇地四處張望著,一邊興奮地喊著,他那充滿朝氣和活力的臉龐上洋溢著對這個陌生城市的新鮮感和好奇心。
“這青州城,自神武年間便是除京城外最繁榮的地界,鎮國大將軍寧武便是在這青州城內安居。”李懷仁輕聲回應。
兄弟二人行走在街道上,即便是青州城這水秀之地也不時會有人與身旁人低聲贊嘆二人生的如此俊俏。
二人衣著光鮮,舉手投足間透露著貴相,想來也是哪個地位顯赫的家族小公子來青州游玩。
在旁人頻頻側目中倒也沒有一絲拘謹,李懷鑭依舊嘰嘰喳喳同身旁的李懷仁說著話。
在宮中待久了,難得有外出的機會,二人皆是頗為興致盎然。
就在二人交談之際,一身著黑袍的男子緩步靠近,李懷仁見到此人眉頭微微一皺,隨后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要靠近。
此人便是這青州巡撫孫顯,見到李懷仁這種態度倒也無不滿,反正一直以來二皇子對他都這樣,畢竟他是太子的人。
他雖不愿多與李懷仁接觸,但也不好直接表露在臉上,該走的形式依然要走。
也不知道皇上讓李懷仁來青州所為何事,再者說前幾日圣旨只說李懷仁要來青州,讓他盡全力助李懷仁,但卻并沒有說十三皇子李懷鑭也要來。
孫顯心里暗自嘀咕著:“這件事太子殿下應該知道啊!可如今二皇子都到了青州,殿下卻沒給我發個信兒。要是二皇子來這兒辦的事兒對殿下不利……”他的腦海里不斷地閃現出各種猜測和擔憂。
孫顯帶著兩人來到了一座名叫“醉逢樓”的酒樓前停下腳步,門口站著兩名護衛。當他們看到孫顯時,臉上露出恭敬之色,并打開門讓他們進去。
進入酒樓后,里面空無一人,顯然孫顯已經提前做好準備并包下了整個地方。
“嘎吱!”隨著一陣輕響,孫顯輕輕推開房間門,然后側身讓行。
李懷仁背著手,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緩緩地走進房間。
李懷鑭則跟在李懷仁身后,他一蹦一跳地走著,似乎對這個地方充滿了好奇和期待。當他經過孫顯身邊時,還特意側過頭去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調皮的光芒。
孫顯裝作沒看見,待二人進入后反身關上門,向著兩人行禮“青州巡撫孫顯見過二位殿下,二位皇子此行來青州若是有需要下官的地方,下官定當全力相助。”
“嗯~謝過孫大人了,孫大人您坐。”李懷鑭笑道。
孫顯拿起茶壺先給二位皇子倒上茶水,隨后拉起凳子坐下。
隨后三人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孫顯眼睛盯著茶水,李懷仁嘴角微微勾起,手上把玩著一個花紋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李懷鑭瞅瞅二哥,又瞅了一眼孫顯。
氣氛到此有些奇妙。
“咳咳...二皇子殿下,皇上讓您來青州是為何事啊,可否讓下官知道?”這氣氛持續片刻,孫顯有些忍不住的打破僵局。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聽聞孫大人自打成為青州巡撫后,青州一直是一片祥和,井井有條,父皇頗為賞識,便著我來青州城體察民情,且向孫大人學習如何管理城鎮,日后就藩后也不至于亂了陣腳。”李懷仁盯著手中酒杯,緩緩道來。
孫顯聽后有些詫異,這是什么事情....一瞬思索后便回應李懷仁,“臣謝陛下賞識,可殿下您向來寬仁待人,禮賢下士,治理城邦想來也是得心應手,應是難不倒殿下,下官何德何能有讓殿下您學習的地方。”
對于李懷仁的話他自然不會信,學習管理城邦?那為何不讓李懷仁去京城附近的寧州城,偏偏選擇離京城近900里的青州城。
“孫大人過譽了,懷仁畢竟年輕,若是我有不懂的地方或是做的不對的,還望大人不吝賜教。”李懷仁沖著孫顯一笑。
至此,孫顯也不多想了,反正橋到船頭自然直,自己在這亂想也想不出什么花來,往后幾日若是李懷仁做的事情不利于太子殿下,他再思考如何周旋。
“兩位殿下,天色已晚,下官早已經令人打掃好了寧府舊宅,還望兩位殿下不要嫌棄。”孫顯拱手道。
“寧府舊宅?可是寧大將軍遷移前的宅子?”李懷鑭問。
“正是,因寧將軍之妻,一品誥命夫人張氏喜清凈,那舊宅門前日日車水馬龍,甚是饒人,后面便陸續遷移到了三十里外的蓮青鎮。”孫顯說到此頓了頓。
“雖說是舊宅,但是一直以來下官都在派人修繕打掃,倒也沒有破舊出現,至今也是極為氣派。”
李懷仁倒不是很在意這些,點了點頭,示意孫顯帶路。
走出酒樓后,門口已經備好馬車,李懷仁略微思索一番還是上了馬車。
他向來稍近些的地方都是徒步行走,遠些是騎馬也不愿坐馬車。
因李懷仁10歲時坐馬車去中原游玩,中途途徑鐵山,遭遇馬匪襲擊,左臂膀中箭,雖說休養好之后并無大礙,但是依舊成為他的童年陰影,伴隨他長大。
此事發生后,皇上下令血洗了以鐵山為中心,方圓十里的所有活物,以示效尤,此事也是天下皆知。
李懷鑭與他同坐一輛馬車,小嘴也是說了起來。“這孫顯明知二哥你對馬車有陰影,還安排馬車來接你,明擺是為難二哥。”
“罷了,談何為難?他此舉倒也無失禮節,莫要讓他人說我們小人之心。”李懷仁擺擺手示意話題終止。
馬車行駛沒一會,只聽車門外孫顯的聲音響起,“兩位殿下,寧府舊宅已到。”
下了馬車,孫顯拱手道:“兩位殿下,天色已不早,盡早歇息吧,我在府內安排了五十名家兵,下人二十余位,有任何事便差人來衙門告訴下官。”
“今日有勞大人為我兄弟二人接風洗塵了,懷仁多謝了。”李懷仁還禮
“都是下官分內之事,天色已晚,下官便不多叨擾了,二皇子殿下、十三皇子殿下,下官告退。”言畢,孫顯上了馬車離去。
兄弟二人進入寧府,里面所有人同時下跪行禮,李懷仁見此,讓他們平身,找到最前面一人問道:“你應該就是府內管家了吧,叫什么名字。”
“草民劉...劉全。”府內管家何曾見過皇子,哆哆嗦嗦的回答。
見狀,李懷仁也不多說什么,讓管家帶他們去房間。
進入房間,各種裝飾品擺放規整,房間整潔也沒有異味,想來孫顯平日確實有關注這個宅子,并沒有將之遺棄。
李懷鑭嚷嚷著非要和二哥住一間房間,李懷仁拗不過無奈笑笑擺手遣散眾人。
“懷鑭,你悄摸兮的同我來青州,也不與貴妃娘娘言語,回宮后想來是要挨貴妃娘娘責罵了。”李懷仁忽然想起此事無奈道。
李懷鑭聽后滿臉愁容,貴妃娘娘現在怕是已經滿腔怒火。
看著李懷鑭這樣子,李懷仁有些沒忍住笑道:“放心,回去后二哥會幫你向貴妃娘娘求情的。”
李懷鑭聽到這話,甚是高興,二哥向自己娘親求情后,娘親多半不會過多責罵他。
在他心里只要二哥在,什么事情都會好起來。
嘴里大喊著謝謝二哥!我就知道二哥最好了!
李懷鑭躺在床上嘰嘰咕咕的說著話,李懷仁也不作答,他倒也絲毫不在意李懷仁理不理他。
李懷仁緩緩整理著行囊,剎那間感覺房間怎的寂靜了起來。
李懷仁轉頭看向床上,李懷鑭已是睡了過去,這睡姿著實不是很好看,李懷仁輕笑一下,起身走到床邊給他拉一拉被子。
走向燭臺蓋滅火燭,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思索著此事如何下手開查。
夜已深,長途跋涉的困乏已是逐漸難挨,李懷仁漸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