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銘把車子停在拍攝場地的大門口。

　　沈雪明拉了一下車門，紋絲不動。

　　“這是什么意思？”

　　“沒有下一次。”

　　伴隨著霍銘的一聲威脅，車門打開。

　　沈雪明冷冷掃了他一眼，離開車子，眼看著拍攝場地有一個西裝革履的司機走過來，和霍銘交換位置，在霍銘踏入副駕駛前，男人的手搭在車上，輕輕拍打。

　　沈雪明不得不聞聲轉過頭去。

　　霍銘的輪廓被微弱的路燈包裹著，看不清神色。

　　“等六個月，就會結束。”

　　“我在等。”

　　沈雪明抱緊筆記本，轉身走進大門。

　　她在等，六個月后就可以因為爆雷徹底離開霍銘，到時候媽媽的外傷也治療的差不多，她會想辦法賺到一筆錢，送媽媽去最好的精神科檢查治療。

　　而霍銘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路上，才抬手碰了碰酸澀的眼球。

　　他也在等，等暫時放出籠的金絲雀再次回籠。

　　司機也見沈雪明走遠，提醒。

　　“霍總，最近您的睡眠時間……”

　　“我知道，準備回去。今天的行程，只說我是來跟邱涵討論合作。”

　　霍銘落座在副駕駛，還能感覺到沈雪明暫留的溫度，很快陷入沉眠，浮光一樣的舊憶里都閃爍著沈雪明的影子，是他最好的安眠藥。

　　……

　　沈雪明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兩點。

　　她卻完全沒有困意，她捏了捏眉心，身心疲憊，不是很想繼續回練習室活動，索性抱著電腦去了便利店。

　　照例，又是一群工作人員在外面三三兩兩的站著。

　　“季尚林宣布初雪那件事情，突然加了兩個商務，真牛啊。”

　　“一時不知道是初雪更牛，還是季尚林的資源更牛。”

　　“可憐我們大冷天的要在這里等人回來，一手素材。”

　　幾人談論著。

　　沈雪明回過神，才想起自己把季尚林拉進黑名單，倒是沒注意他今天的動向。

　　她買了兩瓶水，貼了兩個暖寶包在便利店的長桌前坐下。

　　查看季尚林的消息。

　　最新且熱度比較高的是一條短暫的連麥視頻。

　　季尚林當時正在化妝，是在一場小型活動的后臺作為特邀嘉賓，連麥的主播是專門做網絡采訪的主播，兩人簡單的寒暄，主播就單刀直入。

　　“初雪明明沒有露臉，作品也僅有初雪一部，可她的名字出現即是熱度，尚林哥哥怎么看？”

　　“毫無隱私的世界，神秘總是令人向往。而且，僅僅一首原創曲和歌喉，足以讓人發現這個寶藏，而且，如果你當時坐在卡座里，就算被酒精麻痹了腦子，也會在看見第一片初雪落下時，心跳加快。”

　　季尚林說著，看著起來有些陶醉。

　　沈雪明卻托腮。

　　她當時背對著人群，甚至不知道外面當時真的下雪了。

　　主播還在詢問初雪的私人消息，季尚林都緘口不言。

　　他根本不知道。

　　沈雪明勾了勾唇角，關閉了視頻。

　　正如季尚林所說的，初雪作為神秘的一個符號，就令人向往。

　　但如果初雪變成了一個切切實實的人，那她也不過淪為網絡上的蕓蕓眾生之一。

　　和季尚林的合作已經是板上釘釘，缺的是足以火爆殺出圈的曲子。

　　而初雪的神秘感需要保持，但話題也需要一定量的保持，可惜她沒多少時間給自己做一套完整的營銷，只能退而求其次，給查爾斯發了條消息。

　　【初雪：老板，麻煩幫我跟季尚林說一聲，采訪視頻我看過了，希望他們不用太多關注我，讓我有時間為季尚林準備東西。】

　　【紅發查爾斯：OK。你欠了我兩首歌。】

　　【初雪：記住了。】

　　聊天戛然而止。

　　便利店的門簾又一次被撩開，沈雪明不以為意，正要戴著耳機開始工作，身邊就擠來一個人，安娜幾乎湊到她面前。

　　“沈雪明！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在便利店里干嘛呢？”

　　沈雪明還是被她嚇了一跳，整個人顫了一下，眼睛瞪圓，半晌才回過神。

　　“睡不著，弄點工作。”

　　“你瘋了吧，你們九點訓練到六點，后面還有錄像和加課，你現在還不睡，這是準備修仙……你竟然還在改！？”安娜震驚的看向屏幕。

　　沈雪明手疾眼快的把電腦關上。

　　“這是保密的。”

　　“抱歉。”安娜趕緊捂住自己的眼睛，一條縫都沒留下。

　　沈雪明被她逗笑，看她年齡不算大，將另外一瓶水遞給她：“看來便利店碰到熟人不太方便工作，我換個地。”

　　“這么晚，你去哪？”

　　“訓練樓大廳我看有個小會客廳，去問問保安叔叔開不開。”

　　沈雪明來去匆匆。

　　安娜接過沈雪明送來的水，抿了抿唇，切私人賬號跟陸霄八卦一下。

　　【洋妞娜娜：霄狗，我在便利店碰到沈雪明了。我下班來加餐，她竟然在工作，你們都沒個人陪她的嗎？有沒有隊友愛？】

　　【削你爹：她在哪兒。】

　　安娜把沈雪明要去會客廳的事情發過去。

　　陸霄發了個早點睡的表情包，就沒了回應。

　　安娜的同事過來找她一起回宿舍，安娜才恍然一拍腦袋：“糟糕，我忘記把人家的衣服還回來了！”

　　怎么就記得給霄狗消息了！

　　果然跟沈雪明聊天總容易被她的節奏帶走，混忘了正事。

　　想著陸霄和沈雪明應該會在會客廳，她趕緊往宿舍跑，準備把沈雪明的外套和衣服拿出來還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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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客廳。

　　沈雪明試著認真調試《軌跡》。

　　腦子里，一邊是晏少卿飆車時的肆意，一邊是陸霄初次舞臺上的優美，還有季尚林那從容不迫的應答如流，那些男人的影子在腦子里糾纏。

　　他們的存在，讓自己把《軌跡》里的少年看成了千面人，無數種少年的姿態，無數可能性，卻獨獨定不下一首曲子的調性。

　　“嘖。”

　　她不耐的將筆記本電腦推遠，窩在靠背椅里深呼吸。

　　又是瓶頸。

　　舞臺的死線最近，團隊曲子優先級最高。

　　給晏少卿、陸霄和季尚林的個人曲沒有那么著急。

　　她分得清輕重緩急，可腦子卻不受控制的去想其他的曲調，甚至她碰到護腕的時候，甚至會想起剛才的霍銘的瘋狂。

　　她甩甩頭想要冷靜，卻聽見一聲輕笑。

　　“原來你也會露出這么苦惱的神情呀，雪明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