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惡人
?穆有富在聽到春生的怒吼時,第一反應(yīng)是想趕緊拔刀抵擋。
?沒想到二牛在臨死前用雙手牢牢的按住砍在自己身上的刀,更沒有想到穆清會從樹上跳下來,眨眼的工夫就弄死了一個比自己高大的成年男人。
?被月光籠罩著的穆清靜靜地站在春生的身旁,莫名有一種不是真人的錯覺。穆有富恍惚間看見了剛從封城逃出的穆清,像極了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偶,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反應(yīng)。
?穆有富輕聲:“清兒。”
?見穆清聞聲看了過來,穆有富微微松了口氣,隨即到穆清身邊上下檢查,老媽子一樣:“身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怎么突然從樹上跳下來了,萬一傷著怎么辦?”
?穆清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事。
?穆有富前前后后看了一遍,確實沒有傷口,才看著穆清手里的東西問:“這簪子哪來的?”
?“撿的。”
?穆有富噎了一下,一時也不想去對這根簪子的來歷刨根問底。
?恰好躲在一旁的流民中,有一人壯著膽實際非常小的聲音喊了一句:“穆大哥?”
?穆有富答應(yīng):“是我,楊老弟。”
?“穆大哥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在這兒?”楊大郎確認了穆有富的身份,放松下來的同時問題也更多了。
?穆有富解答:“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辦法逃跑,今日正好讓我尋著了機會。”
?緊接著又道:“我本想帶著孩子趕緊跑,可一想到楊老弟你們卻還在山匪的魔掌下,我實在是不能獨自逃走。”
?“穆大哥,從今往后我楊大郎這條命就是穆大哥你的了。”楊大郎沖穆有富抱拳行禮,十分感動,畢竟換成是他,可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回來救人。
?瞞住了真實原因的穆有富趕緊過去扶起楊大郎:“楊老弟客氣,咱們也算是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
?“且我也不說虛的,恰逢今日天時地利人和,我有八分的把握可以救人,不然我……”穆有富搖頭,沒有把話說完,旁人也是聽懂了的。
?“穆大哥不能這么說,換做他人還不一定能想出什么法子救人,況且穆大哥你是實實在在救了我們,那這禮你一定要受的。”說完,楊大郎又給穆有富行了個禮,其他的流民也跟著行禮。
?穆有富這次沒再推辭,只正色道:“時間不多,我們還要救出剩下的人。”
?流民中有人驚呼:“我們還可以救出家人嗎?”
?“可以。”穆有富語氣堅定,他明白此時要給足這些流民信心,才能讓他們有勇氣去對上那些山匪:“只要按照我的計劃來,不僅是山下的家人,之前被抓上山寨的,你們的妻子、女兒、姊妹也都可以救出來。”
?流民們迫不及待地問:“那我們要怎么做?”
?穆有富滿意地笑了:“首先,要找盡量長的樹枝,再……好了,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得了安排的流民們當(dāng)即散開行動,各自忙碌。
?林子外,王麻子皺著眉不知在想些什么,手里的長刀時不時轉(zhuǎn)動兩下。
?“王老大,人還是沒有回來,派去找的人也是,怕是真出什么事情了。”一小弟向王麻子報告。
?“老子自己沒眼睛看嘛,老子要知道的是出了什么事?”
?“那我再多叫幾個人去看看。”
?“我?guī)巳ァ!蓖趼樽涌戳讼氯藬?shù),今晚看守流民的山匪包括王麻子一共二十人,二牛春生兩個人加上后面派去的兩人共四人,現(xiàn)在這兒只有十五個人。
?“怎么少了一個人?”
?小弟趕緊也看了一圈,說:“是虎子,之前帶了對父子去如廁了。”
?王麻子不滿:“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來,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嗎?”
?“那要派人去看看嘛。”
?“你就只會讓人去看看嗎?”王麻子有些無語:“算了,帶著個孩子跑也不了多遠。你們七個跟我去,剩下的人留守。”
?王麻子帶著七個小弟進了林子,沒走多久,遠遠就看到一個黑影跌跌撞撞跑了過來。
?王麻子抬手示意隊伍暫停行動,靜靜等著人影跑近。那人披頭散發(fā)看不清臉,身上都是在地上蹭到的泥灰,手上綁著布條。
?王老大詢問:“是誰?”
?“是我,”那人急切道:“王老大快去救救二牛,有鬼,是那些人回來報仇了,二牛讓我回來找人,可我一直跑都跑不出去,一定是鬼打墻。”
?“春生?”王麻子聽出了是誰,隨即就被春生的胡言亂語砸懵了,“你在胡說些什么?”
“王老大你快和我走,我們先把二牛救出來,咱們再一起跑。”
?王麻子按捺住煩躁的心情問:“到底怎么回事?你說清楚。”?
?春生轉(zhuǎn)身:“先和我走,路上我會解釋清楚。”說完,朝著林子深處跑去。
?王麻子示意了下身后的小弟,一行八人抬腿跟上了春生的步伐。
?一路上,春生講起了他們進入林子的事:“我和二牛把尸體扔到地方后就準(zhǔn)備回去了,可是沒有想到從地底下鉆出來幾個人,不是,是來自地府的惡鬼,他們是回來報復(fù)的。”
?春生停了下,像是什么可怖的東西就在他的眼前,連帶著幾個小弟也跟著有些害怕:“二牛覺得是人在裝神弄鬼,用刀砍殺了其中的一個,那人倒了下去,可是他又站起來,只有鬼才不會死,因為他們早就死了。”
?“我和二牛也顧不上那些流民,想著趕緊跑回去,而那些人影一直跟在我們后面,沒辦法,二牛選擇替我拖延時間,讓我一個人先跑。”
?王麻子問:“那你怎么一直沒有回來?”
?“是鬼打墻,我怎么跑都跑不出去,然后就看到王老大你們了。”春生說出了自己的推測:“我想肯定是王老大你們進來后把鬼打墻給破了。”
?還不等王麻子問,有個小弟先提出疑問,他實在是太好奇了:“為啥呀?”
春生給小弟解釋:“鬼怕惡人,而且你們進來的人多,陽氣重,兩者疊加,鬼就不敢再作亂了。”
?王麻子冷笑:“不管是人是鬼,老子還會怕他不成。”
?借著頭發(fā)的遮擋,被王麻子認作春生的人露出了一個笑,很快又隱了去。
?“二牛!”春生撲到躺在地上的二牛身上痛哭起來。王麻子他們也站在一邊,二牛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
?“給老子搜,是人是鬼老子都要看個明白。”
?“是。”
?眾人散開各自搜尋,只有春生沒有動。春生和二牛關(guān)系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山寨里的人也都是知道的,這時候也就沒有人要求春生加入搜尋的隊伍。
?“啊!”一聲驚叫將搜尋的人都聚集都了一塊。
?“怎么了?”
?發(fā)出尖叫的山匪咽了咽口水,說不出話,只伸出手指向那個位置。
?眾人順著他的手看過去,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樹底下,可怕的是那人高高舉起兩只手,手的中間本該是腦袋的位置,此刻卻空空如也。
鬼,心中都不自覺閃過了這個念頭。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敢上前查看。
?只有王麻子似乎沒有被春生之前說的話給影響,還是認為是有人在裝神弄鬼:“都一起過去看看,看看清楚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小弟們看王麻子一馬當(dāng)先走在前面,還是按著他說的話,咬咬牙跟在后面,注意力也都放在了那人影處,生怕他突然動起來。
?暗處藏著的幾人也都默默提高注意力,死死盯著王麻子等人的動作。
?王麻子走近就發(fā)現(xiàn)了那人不是沒有頭,只是他的頭低垂在胸前,而雙手是被人用布條綁在了頭頂?shù)臉渲ι希骸翱窗桑@都是人在裝神弄鬼。”
?后面的小弟也都松了口氣,是人他們可不怕。
?“去個人,把他的頭抬起來看看。”
?“是。”一個小弟湊了過去,直接抓住那人的頭發(fā)往后一拽——春生的臉。
?眾人的腦子當(dāng)下都空白了幾秒,像是理解不了目前的情況。而藏在暗處的人抓住時機沖了出來,手里的木刺也毫不猶豫扎進了王麻子等人的身體里。
??實實在在的疼痛喚回了王麻子等人的理智,他們揮舞著手里的刀,想要殺了敢偷襲他們的人。
?穆清手里穩(wěn)穩(wěn)握著一根長長的木刺,和其他流民成一個圓將山匪們死死圍在中間,山匪手中的刀不如他們的木刺長,再怎么揮舞也不能傷到他們分毫。
?被逼急了的山匪直接將刀甩了出去,想趁這些人躲閃的時候沖出包圍。萬沒有想到這些人舉起一只手擋在面前,將刀結(jié)結(jié)實實地擋了下來。?
?無計可施的山匪們最終還是迎來了他們的死亡。
?假春生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也走了過來和流民們會和。
楊大郎向來人夸贊:“穆大哥你真是太厲害了,你就像說書先生講的那個,啊,在世諸葛。”
?穆有富撩起頭發(fā),謙虛道:“我頂多算個臭皮匠。”
?楊大郎舉起自己的手,上面用布綁了一圈木枝:“要不是穆大哥你讓我們在手臂上綁上這個,還真說不定會讓那些山匪逃脫,而且穆大哥您還會模仿人的聲音。”
?“不過是從前跟人學(xué)過一些口技,也算不得多厲害。”穆有富簡單解釋兩句,就看向了穆清。
?穆清沒有第一時間過來,而是蹲到了王麻子邊上,從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個藥瓶,就是今天用在那些俘虜身上的藥。
?藥瓶被穆清交到了穆有富手上,穆有富摩挲瓶身:“接下來就是林子外剩下的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