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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青云

第27章:煢煢

扶青云 元氣番茄喵 3588 2024-09-10 05:59:42

  蘇朝歌睡了一覺,燒退了不少,整個人還處在半夢半醒的階段,意識比窗外的黑夜還要混沌,索性又閉上眼,再次睡了過去。

  其實別的不說,蘇朝歌還是很喜歡睡覺的。

  以前為了考學,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后來點卯坐班,過午就開始補覺。

  現在難得忙里偷閑,她要好好睡一覺。

  而且人一發燒,脾氣就不好,為了不得罪人,也得多睡會兒。

  許元暉掀簾進來,桌上的藥分毫未減,熱氣也早已沒了。

  他以為蘇朝歌一覺睡到現在還沒醒,踱步走來走去,眉頭擰成了川字,然而又不能把病人搖醒喂藥,那太殘忍了。

  許瀾夜端著新藥進來,兩碗藥并排放在床邊小桌,一碗熱的,一碗冰的。

  “小唐都告訴我了,你昨天……”

  許瀾夜一副乖乖受罰的樣子還真是罕見。

  許元暉頭次仗著自己年紀大,揮起拂塵就要往許瀾夜腦門砸。

  對方也不躲,真是奇了怪了。

  許元暉最終還是沒打下去,氣得長舒了口氣,“你怎么想的?懸崖邊,你知道懸崖邊寒氣多重嗎?還帶著她,用輕功!我說小夜啊,你可真是……”

  “你罵我吧,是我的錯。”

  許瀾夜舉起雙手,“別打臉,那樣更生會發現的。”

  “你……”

  許元暉真拿他沒辦法,“小朝歌無依無靠的,能有你這么個朋友,也蠻好。

  我不能久居幽州,事情辦成,就得回京師。

  我走之后,你可一定得照顧小朝歌,她底子太差了,你不是喜歡養雞鴨鵝嗎?多給她做點兒湯,吃吃肉,說不定能長膘。”

  “哦,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呢。”

  許瀾夜撓頭。

  “你倆也老大不小,以后也該為婚姻上心,多個人照顧小朝歌。”

  “我一個就夠了,不用多個姑娘。”

  許元暉眨巴著眼,“都二十五六了,談起終身大事怎么還是避之不及?這是道坎,難道你也被師妹影響,終身不娶哇?”

  “我不是那意思……我替她做袍子,武淮沙做飯,我們倆能做好的,何必再勞煩一個姑娘是吧?再說了,如果更生有意嫁人,還用你操心?人家男子相面的時候,一看見她這蔫了吧唧的身子骨,估計就把她當癆病鬼了,先養著再說吧。”

  這理由倒是說得通。

  許元暉安排好這一樁,就又出去了,“我去找蘭師妹,跟她再商量商量細節,對了,你和蘭師妹……”

  “啊?”

  許瀾夜張大嘴,“我是不是還得給你解釋一遍……”

  “不用了,你這個人,欠扁,蘭師妹蘭心蕙質,你倆不登對,我看她說終身不嫁,還以為是你拒了人家呢。”

  許瀾夜:……

  “不過說了說話才知道,蘭師妹有自己的想法,不想成家只想立業,蠻好的。”

  許元暉哼著小調出去,蘇朝歌蠕動著身子,喉嚨里發出沙啞聲音。

  “我……我會自己做袍子的。”

  說罷憋不住笑了笑,“不勞許帥費心我的終身大事了。”

  “醒了怎么不說話。”

  許瀾夜端著熱藥,坐在杌子上,“害得我為你挨了一頓罵。”

  蘇朝歌艱難坐起,許瀾夜見她行動不便,又把藥放到一邊,扶著她起身。

  “許道長心里有氣,總要發泄出來,我待會兒就去領罰,不該和你胡來的。”

  “得得得,就這樣吧,別越描越黑。”

  蘇朝歌皺著眉把藥喝完,苦得她快流出淚了,咽下去的那一刻,全身上下尤其是喉嚨,都發起抗議,她就像吞刀子似的,一口悶。

  喝烈酒,難道就是這種感覺?良久,舌尖才微微有知覺,眉頭也舒展開來,唇齒間的藥味,怎么聞怎么覺得像是煮熟了的皮帶。

  “藥材是沒洗干凈么,怎么還有土味……”

  “是阿膠。”

  許瀾夜接過空碗,不經意又看見蘇朝歌那截手臂——以及白袷下的疤痕。

  “這里也有?”

  許瀾夜怒從中來,“娘的,大理寺就是這么審案子的?”

  蘇朝歌想抽回來手,孰料手腕被對方死死握住,無從抵抗。

  “都過去了。”

  他們見面的第一次,蘇朝歌也是“都過去了”。

  真的能過去么?每年夏日癢得掉皮,她用手撓,撓出血也止不住癢。

  藥膏細細涂一遍,靜臥許久,才能止住如千萬只螞蟻啃噬鉆心的癢。

  蘇朝歌覺得自己真適合出家為尼。

  “怎么可能過去?傷疤還在呢。”

  許瀾夜意識到自己不合禮儀,就松了手,“我是真不信,遭遇那么大的變故,還能心如止水。”

  天黑了,最后一抹亮光消逝,屋內點起燭火,許瀾夜在廚房砍柴燒火,旁邊唐易瑤守著藥爐,手搖小蒲扇,時不時瞥許瀾夜一眼。

  “咳咳。”

  唐易瑤咳嗽一聲,今日她換了粗布衣裳,看起來和鄰家小姑娘沒什么區別,“許帥,你對蘇小姐,很不一樣嘛。”

  “煮藥還有心思跟我說話?”

  許瀾夜往灶里送著柴火,旁邊整整齊齊堆滿了他劈好的柴薪,余光剛好看見小藥爐跳著蓋子,“你的藥也煮好了吧?”

  唐易瑤持毛巾,一手壓蓋子,另一手把著藥壺柄,苦藥從壺嘴里流出來,氣味撲鼻,她忍不住撇嘴,“我的娘誒,這許道長靠譜么?”

  “總比你靠譜。”

  “你看,許道長說得沒錯,你這嘴就是賤,見誰都賤,除了蘇小姐,這還不夠奇怪?我問許道長,道長說,你對很多朋友都是這樣欠,怎的蘇小姐就是例外?”

  “她不管不顧自己身子,跟我弟弟似的,我總要操心些。”

  許瀾夜看鍋熱了,就往里面倒油。

  “嘁,道長一個大夫都沒你那么上心,你說是像弟弟一樣?可三當家是你師妹,也沒見你關心三當家啊。”

  “你還好意思說,人家蒙冤入獄那么慘,你忍心?”

  許瀾夜蓋上鍋蓋,雙臂抱胸,“她可是在大理寺獄里暗無天日過了十天,鞭子沾鹽水抽的疤現在還在呢,你倆一個槍挑蕭颯,一個劫色,需要我多加照顧?”

  唐易瑤啞然,許瀾夜打開鍋蓋,灑進去蔥姜蒜烘鍋,“她日子凄苦,又沒有兄弟姐妹,還失了怙恃,形影相吊,我能讓她寬寬心也好,不然心里太苦,對身子也不好。”

  “你可拉倒吧,可憐人家?人家需要你可憐嘛,她那么剛強一個人,你前前后后伺候得像是大限將至一樣,倒顯得你太過刻意。”

  唐易瑤端起藥碗,“我去給蘇小姐送藥,再跟你辯下去,藥都要涼了。”

  許瀾夜手撐著灶臺邊緣,他腦子很亂,開始漫無目的想事情。

  許元暉說得沒錯,他和蘇朝歌都到了娶妻嫁人的年紀,他是瀟灑自在不喜歡成家,蘇朝歌呢?蘇朝歌不可能和他一樣也不想吧?她是世家女,百年之后肯定需要綿延子嗣。

  唐易瑤說得也對,他對蘇朝歌絕對也不是可憐,是一種異于朋友和親人的感情。

  唐易瑤太機靈,瞞不過她,連帶著也瞞不過自己——他找的理由,連自己也說服不了。

  鍋里傳出滋滋的聲音,許瀾夜猛一掀開鍋蓋,才發現蔥花都黑了,熱油冒泡,他馬上把筐里的菜倒進去,一陣噼里啪啦,腦子愈發亂,炒菜的手法也亂七八糟,甚至把菜葉子炒到了灶臺邊。

  成家真的會幸福嗎?蘇朝歌應該需要一個良人在側琴瑟和鳴吧。

  兩人談談詩,彈彈琴,吟詩作賦,白頭偕老,素手畫眉,閨房情趣,生兒育女……

  那他許瀾夜也太慘了。

  他攥著鍋鏟,那一刻鍋鏟在他手里比古雪刀還沉。

  太慘了,看對方幸福一生嘗遍酸甜苦辣,他到頭來孤身一人,清明還得給蘇朝歌燒紙錢。

  不知為什么,就是不甘心。

  思緒飄散又回來,他一翻菜。

  好嘛,糊了。

  蘇朝歌用完藥,閉目養神。

  她最近喝了太多,原先補身子的加上抗風寒的,出汗不止,燥熱難耐。

  許元暉說,風寒得發作了才好,她已經發作過一次,現在好像比上次更來勢洶洶了。

  人一生病,就只能坐在炕上哪兒也不能動,乏力。

  她體內像是有個火爐在燒,理智讓她閉目的時候,還想著當下的局勢。

  袁嘯天代表燕王,但燕王能聽袁嘯天的么?封蘭橈這邊已經定了,現在就還差一個霍晏楚。

  同時她總覺得,霍彪的死像是石子,縠紋還沒散播開來。

  駱九川的污點在霍家寨,駱明河怎么會坐視不管?她已經把暗樁的消息傳了出去,程瑾玉安靜得不像話,難道就沒別的招來對付她?

  太安靜了,蘇朝歌居安思危起來。

  而且,孫羅睺和鄭金剛,是土匪里的頭頭,這兩人都無招安之意,要怎么才能讓他們心悅誠服?擒賊擒王,難不成要先找霍晏楚?

  她眉頭蹙了一下。

  許瀾夜這時恰好進來,“怎么,不舒服?”

  放好托盤,許瀾夜三步并作兩步,手掌覆在她脖頸處,一摸一手汗。

  “這是在落汗了,你待會兒再吃飯吧。”

  蘇朝歌艱難地睜開眼,“多謝。”

  許瀾夜道:“謝什么,應該的。”

  說著把餐盤里黑糊了的菜全部挑出來自己吃了。

  “你……沒想過嫁人?”

  許瀾夜忽然問。

  “啊?”

  蘇朝歌從自己漫無目的的聯想中抽身出來,“怎么問這個。”

  “我就隨口一問,這個年紀一般都該成家嫁人了吧?除了武野狗那種,一把年紀沒房子,找不到媳婦,差不多,大家都該成親了,你就沒有喜歡的男子?我幫你說媒啊。”

  蘇朝歌良久沒回答,許瀾夜真恨自己嘴巴,怎么不把門。

  可惜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要是蘇朝歌真有什么喜歡的男子,他就算是破財也得幫蘇朝歌成事。

  “呃……我沒想過你會問我這個,嫁人的事,我沒放在心上,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我何苦連累人家男子壯年守寡,跟我阿爺一樣,留我一人孤零零在世上……”

  “……以后我不會再提了。”

  許瀾夜耷拉著腦袋,哪壺不開提哪壺,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

  “先修身,再齊家,我現在還是個小吏呢,總得慢慢來吧。”

  蘇朝歌怕許瀾夜自責,“瀾夜,我……”

  “以后可以常來我家坐坐,我在府衙里沒什么朋友,儀仗隊里的武夫都太無聊了,聊不到一起,跟你說話,倒是挺有意思的。”

  “瀾夜,你們在說什么呢?”

  霍晏楚孤身前來,敲了門就往里走,“外面雪可算是停了,瑞雪兆豐年,誒,蘇更生這是風寒了?山上風大,你估計是昨兒晚上沒穿厚衣服,我庫房里還有……”

  “多謝大當家好意。”

  許瀾夜放下碗筷,“我這件貂裘,就給更生了,以后她的袍子,我找人去做,肯定不會凍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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