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害,非同小可,稍有不甚便會動搖國家社稷之根本。皇上身邊的暗衛調出半數,與禁軍一同全力追查太子下落。首個查處的便是花向晚的母家安國公府。大批的禁軍闖入府內,搜查著府里的每一個角落。花申凱及一眾女眷、下人,小廝皆被看守在前廳。“皇上今日早朝時不是已發話我花家絕非亂臣賊子嗎?為何還要搜查本國公府?”花申凱與禁軍首領交涉著。“是啊!花向晚如今可是后宮寵妃,誰給你們的膽子來搜她的母家?莫非,是那小賤人失寵了?”花怡月大喊著,言語間帶著一絲興奮。“放四!妄議帝王后宮,辱罵帝王嬪妃,這便是你們安國公的嫡女?安國公,你便是如此教養自己的骨肉的?”禁軍首領質問道。“確是本國公之過,對此女缺乏教養了。”說罷,便換了一副臉色,回手甩了花怡月一個耳光,“逆女,還不跪下!帝王之事豈是你這等小女兒家可談論的?”此話是在告訴那首領花怡月不過是個女子,所言不可當真。被打倒在地上的花怡月不可置信地看著曾將她寵至云端的父親,心中只道是因花向晚的得寵導致父親對她不復往日的寵愛,心中對花向晚的怨恨又多了幾分。卻又在念及花向晚此生只能困于深宮之中而有了幾分快意。
此時,府門外有一小兵小跑進來附在首領的耳邊低語了幾句,接著那首領大手一揮,“撤,隨本將前往南郊!”一聲令下,原本正在府內四虐的禁軍又排成隊退出了安國公府。“可是那嫌犯正在南郊?可需本國公前往與你們一同將其抓拿歸案?”花甲凱賠著笑將禁軍首領送出了府門。“此事便不勞國公爺費心,國公爺有這等閑功夫不如對府中兒女多加管教一番。”說罷便翻身上馬,領著一眾離去了。花申凱沖著那馬上身影狠狠瞪了一眼,轉身回府,在經過仍癱倒在地上的花怡月以及一旁的正妻王氏時,怒聲道:“丟人現眼的東西。”接著一拂袖,朝書房走去。
用過午膳后,惠嬪小憩了一會兒便由雙環攙著,領著一眾宮女,內侍往坤寧宮去。彼時皇后正坐在榻上,雙手輕捧著一雙孩童的云靴,面上是尚未干涸的淚痕。“可憐的逸兒啊,你如今在哪?母后想你了。老天保佑,保我的逸兒平安啊!”印彩在一旁為皇后遞帕子。下一刻,便聽有小宮女來傳,“稟皇后娘娘,惠嬪求見。”“不見。”皇后冷聲道,“本宮身體抱恙,無法會客,請她回吧!”“姐姐身體抱恙為何不召妃嬪侍疾呢?”殿口傳來一道笑意盈盈的聲音。若放在平時,聞此聲者,心神愉悅,可如今這歡快的聲音便是在往皇后的心口上捅刀子。“誰準許你擅闖本宮的坤寧宮的?來人,將她給我轟出去。”“姐姐莫急,妹妹此番前來是與姐姐商議一樁事的。”惠嬪身著華服,在雙環的攙扶下緩步踏入殿內。“本宮與你無事可議。”皇后將頭偏至一旁,不愿搭理她。
惠嬪以手中團扇拂面,在榻邊坐下,舉止優雅,雖緩慢卻并不會引人往有孕上面想。“姐姐尚未商議又怎知無事可議?”她緊接著道,“大皇子遇難一事,難道姐姐便這么放過花向晚了?”皇后瞇了瞇眼,“你是想借本宮之手除掉花向晚?”惠嬪笑得更歡了,她就知道皇后這個老狐貍會明白她的意圖,不過……“也不一定是花向晚,也可以是她的孩子,咱們的宸王殿下。”皇后瞳孔猛縮,“宸王?那可是皇嗣!本宮可沒有如此大的膽子。”惠娛并不著急:“可如果大皇子回不來或是出了些問題,那這太子便只能由宸王來坐了。雖說無論何人坐了皇位姐姐您都將被尊為皇太后,可倘若大皇子人活著,皇位上坐著的那位能讓這前太子好過?姐姐可要多為大皇子考慮一番啊!”皇后心神一動。是啊,還有逸兒。被人劫走的太子又怎么可能完完整整地回來。她是可享榮華富貴了,可若是別的皇兒坐了皇位,那便會有兩位太后。到時候她這個并非皇上生母的太后便只不過是空占了個名頭,手中沒有任何的權勢,又如何護得住她的逸兒?皇后心中明了的同時,又有一疑問浮上心頭。
“本宮記得你與花向晚并無矛盾,為何今日卻試圖置她于死地?”言語間,皇后朝惠嬪投去了探究的目光。惠嬪聽此一問便知皇后心中已權衡清楚了利弊,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光芒。她換了種舒適的坐姿,借口道:“為了圣寵。”皇后瞬間明朗。都是宮中的老人了,怎會甘心被后來的妃子獨享圣寵,且被她踩在腳下,眼看著她的孩子登上皇位?她們不甘心,所以想要除掉她們母子二人。這樣皇上沒有了繼承皇位的人選,就只能復寵后宮。當后宮的女人都不受寵或是都生不出皇嗣的時候,她們是不會有怨言的,也不會有別的什么閑心思;可一旦有人打破了這份平衡,生下了皇嗣,那么這個人便會成為其他妃子的眼中盯,肉中刺。同為后宮妃子,憑什么讓你一人冠寵后宮?這就是后宮的殘忍之處。皇后收回了目光,無意再議,“你且去吧,此事容本宮再考慮幾日。”惠嬪嘴角輕揚,從袖口中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放在榻邊,“這是霽月軒的布局圖,娘娘三思。”說罷,起身揚著得意的笑容,領著雙環離開了坤寧宮。皇后看著那幅布局圖,久久未曾言語。
申時初,一個消息傳入了坤寧宮:大皇子已于南郊的一處莊子里成功獲救,不幸的是,大皇子的雙腿被歹徒打斷,隨禁軍而行的太醫全力救治,卻也無力回天。這便意味著江逸飛此生再也不能直立行走了。聽聞此言,雖早已有所準備,可還是將皇后打擊到幾近崩潰。“可查到兇手是何人了?”皇后端坐在檀木梅花紋屏風后,急切地朝一頭的禁軍侍衛問道。“待屬下等人趕到時,那處莊子已人去樓空,只留太子殿下血淋淋地被丟棄在院子里昏迷不醒。兇手是何人尚且不知,只知那處莊子是年初因貪污軍晌而被抄家流放的劉大人名下的,朝廷尚未來得及收回。”那禁軍侍衛單膝跪地,恭敬道。劉大人?皇后滿目寒光,她若沒記錯,那劉大人與花申凱交情不錯。她朝那侍衛道:“本宮知道了,退下吧。”禁軍侍衛道謝后離去。皇后轉頭朝印彩道:“去將軍府召母親入宮,要快!”印彩領命而去。皇后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眼中滿是狠戾,“花向晚,你不仁,便別怪本宮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