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諷刺啊
溫府。
溫夫人正悠閑地伺弄著花草。
一下人來報,“稟報夫人,門口抓到一個小乞丐。”
溫夫人手中不停,溫聲開口。
“小乞丐而已,審一審,扔出去,何必來報我?”
來稟報的人結(jié)結(jié)巴巴,“她,她,她謊稱乃是溫彥小姐!”
溫夫人手中動作一頓,眼神狠厲瞥向來人。
“笑話!彥丫頭可是我們溫家的小公主,豈可能成為一個乞丐!你們也不用腦子想想,還給報到了我這里!”
那人忙告罪。
溫夫人擺擺手,“行了,審一審,沒問題就賞一頓飯了扔出去!我們溫家可不是什么兇惡人家!”
交代完,那人退去,溫夫人繼續(xù)修剪起了花枝。
又淡淡開口:“說起彥丫頭,泠月不是去接彥丫頭了嗎?彥丫頭人呢?”
“這么久沒見,也不知道是胖了還是瘦了。”
“這小沒良心的,回來了也不知道先來見見大伯娘!”
一旁伺候的丫鬟接過剪掉的花枝,答道:“夫人,大小姐倒是早就回來了,只是那時您正在休息就沒有打擾,至于溫彥小姐,奴婢們沒有看到。”
溫夫人笑眼嗔怪,“泠月也是的,怎么接個人還能給接丟了!”
丫鬟接話:“莫不是溫彥小姐又鬧起了性子了?”
溫夫人溫柔笑著搖頭,“不會的,彥丫頭最是聽話了。”
又放下剪刀。
“算了,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今日家主好不容易松口讓她回來,萬不可在此時鬧脾氣。”
溫夫人放下剪刀,收拾收拾出門。
卻遠(yuǎn)遠(yuǎn)瞧見門口處一陣喧鬧。
“發(fā)生了什么事?”
定眼一瞧,卻是一群護(hù)衛(wèi)在抓一個小乞丐。
小乞丐長得瘦骨嶙峋,身手卻十分靈活,在幾人的圍剿下,不僅屢次逃脫,甚至還能抽空給護(hù)衛(wèi)幾下。
當(dāng)然了,這也是護(hù)衛(wèi)看著只是一個孩子,所以沒有動用靈力。
但小乞丐就沒有顧忌了,出手狠厲,沒有章法卻每每都有奇效。
溫夫人不由駐足。
那是,金色的靈光?
小乞丐不僅覺醒了,還是金屬性的靈根?
溫夫人莫名覺得金色有點(diǎn)礙眼。
遂厲喝:“怎么回事?在大門口鬧起來成什么樣子!還不趕緊處理干凈?”
溫彥剛狠抓了一把對方軟肉,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身體陡然一僵。
然后就被人給擒住了。
目光對視間,溫彥看到了溫夫人眼中的不可置信。
被認(rèn)出來了。
她想,她大概率又要被訓(xùn)斥。
畢竟她剛剛的做法可不怎么上得了臺面。
溫彥抓了一把額前散亂的發(fā),讓它不那么張牙舞爪。
豈料溫夫人卻疾步撲向了她,眼中含淚。
“彥丫頭!”
“我的彥丫頭哎,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
“可要心疼死大伯母了!”
她說的凄苦,心疼的淚滴落下來。
溫彥恍惚以為,時光又倒回了五年前。
但大伯母卻在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并沒有如從前一般將她緊緊攬入懷中。
她的目光停留在她已經(jīng)不再整潔的衣裙上。
對,她也說,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
對面溫夫人帕子抹著眼淚,溫彥心中卻一片平靜。
“溫彥見過大伯母!”
她恭敬行禮,動作標(biāo)準(zhǔn)的叫人挑不出錯去。
“你這孩子!”溫夫人再抹眼淚。
又呵斥護(hù)院,“你們還不退下!”
“連我們彥丫頭都認(rèn)不出來,那雙招子我看留著也是白留!”
呵斥完又接著抹淚,“早知道他們說的是你,大伯母怎么也不會……”
她萬分歉疚,伸出手來想牽溫彥。
溫彥卻后退一步,“大伯母,我想先洗漱換衣。”
“對對對!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溫夫人抹完眼淚招呼著。
“快,來個人帶彥丫頭回她的院子。”
丫鬟還未上前來,溫夫人卻過來親熱挽了溫彥的胳膊。
“算了,還是大伯母親自帶你去!”
“大伯母真是一刻都舍不得讓你離開大伯母的視線。”
溫彥看了一眼被挽著的胳膊,到底是沒有拒絕。
除了五年前勸她不要胡鬧以外,大伯母還是對她不錯的。
沒短了她的吃穿,也從沒有刻意苛待。
父母不在的日子里,大伯母就是她的母親。
一路上,溫夫人也都在親昵地訴說著對溫彥的想念,回憶著溫彥小時候的趣事。
“……每天晚上都想的睡不著覺……早上起來的時候眼角都是淌著淚的……”
“彥丫頭小時候多可愛啊……”
“……彥丫頭簡直就是我們的開心果,這些年,我們可是都天天盼著你回來!”
“看,到院子了。”
幾人打開院門,邁步踏了進(jìn)去。
不想,入目的卻是。
滿院自由生長的野蠻,以及枯落之后的荒敗。
溫彥耳邊還回響著剛剛溫夫人那句‘我們可是都天天盼著你回來’。
多諷刺啊!
她竟然還試圖相信那一絲溫情!
溫彥側(cè)目看向溫夫人,“所以這是……”
“這是怎么回事?!”溫夫人憤怒責(zé)問隨伺的丫鬟。
丫鬟惶恐跪下,“回夫人,都是下人們疏忽,我這就將他們送到刑堂接受懲罰!”
溫夫人還是很生氣,“他們也太放肆了!這里可是彥丫頭的院子!必須嚴(yán)懲!不然還以為我們溫家沒有規(guī)矩!”
回轉(zhuǎn)頭又看著溫彥紅了眼眶,淚要落不落,“彥丫頭,我,我……”
“哎!”
她似自責(zé),無奈又委屈,一雙眼睛歉意無限地看著溫彥。
這個時候,若是曾經(jīng),溫彥一定非常懂事地說,這都不要緊。
甚至還要寬慰溫夫人,不是她的疏忽,都是下人不會做事。
換得溫夫人夸她幾句好孩子。
但今天,她卻說不出口。
她不想再做好孩子。
所以她淡定地看著溫夫人,等著她給出一個解釋。
溫夫人的淚到底是落了下來,“彥丫頭,我知道你怪我,也著實(shí)是大伯母疏忽!”
“但你也知道,溫家家大業(yè)大,大伯母縱是有心也照管不到家里的角角落落……”
溫彥沒有反駁,“是的,我理解。”
溫夫人臉上露出了幾分欣慰。
卻聽溫彥接著又道:“大伯母忙著溫家大大小小的事,忽略了我這小角落也是正常的。”
“溫彥不怪大伯母。”
溫夫人臉上的欣慰瞬間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