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意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只好默默等她自己平復一下心情，故事講到這里基本上已經清晰明了，她做出的選擇是什么逢意差不多已經知道了。

　　趙菀娘擦掉滑到臉頰的淚水，極其疲倦的嘆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逢意問到：”聽我講了那么多，聽的煩了吧？“

　　逢意很誠實的搖搖頭：“說實話，一點也不，后面他們還有繼續獻祭女孩子嗎？”

　　趙菀娘郁郁的點點頭：“第四年，被獻祭的是鎮長的侄女春雨，她平時喜歡掐尖要強，不是那種懦弱的性格，家人也比較寵愛她，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被獻祭。

　　……總之后面她在相厭的蠱惑下走上了三妞的老路，唯一不同的是，她沒有選擇下山找自己的親人復仇，而是準備殺了我。”

　　說到這里，她語氣帶上幾分嘲諷，但更多的還是唏噓。

　　逢意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驚訝的“啊”了一聲，問道：“為什么？”

　　趙菀娘神色復雜道：“因為她說她要取代我，成為蛇仙的新娘。”

　　逢意：“啊？”

　　她承認相厭長得是挺帥的，但是吧……倒也不至于如此……

　　見她震驚的瞪大眼睛，不知為何，趙菀娘就覺得自己心情好了些許，她露出一絲笑意來：“春雨只是太害怕了，她想要活下去，所以才一時想差了。”

　　“那她還活著嗎？”逢意小心翼翼的問道。

　　趙菀娘搖了搖頭，眼睛劃過一絲悲傷：“沒有，那天她拿著刀說要殺我，卻又下不了手只將我劃傷，但……相厭還是殺了她。”

　　好了，現在這個叫相厭的妖修，手里已經有三條人命了。

　　“其實，他對我確實很好，最初的時候我也不是沒有一絲的……可是，我很快發現他本性殘忍又狠戾，就像讓鎮民們獻祭這件事，明明給他獻祭活人對他沒有任何的幫助，他只是覺得無聊，故意挑撥而已，還有后面那么多女孩的性命他也絲毫不在乎。”

　　趙菀娘喃喃低語，下意識的伸手撫摸著心臟的位置，然后對逢意說，她在春雨死后因為接受不了打擊，準備拿一開始帶過來的那把匕首自殺，可惜了在最后關頭被相厭救了回來，他將他的一半妖丹給她續命，而她卻在蘇醒過后和他決裂。

　　他對她確實很好，但她無法接受這種好，也無法說服自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忘掉三妞、小燕還有春雨的死亡。

　　說到這里趙菀娘也覺得奇怪，她嘲諷一笑道：“你說好不好玩，當初獻祭的時候也沒規定非要獻祭女孩，可除了我哥哥之外，他們每一年選的都是女孩子。”

　　逢意沉默了片刻。

　　她突然想起來，當年逃難的時候，她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也是沒有過多猶豫，就把她拋下了。

　　無論是富是貧、是美是丑，是聰明還是愚笨，女子總是最容易被忽視、被放棄的那一個，從出生開始她們無法自己主導自己的命運，人生一直被別人拽在手里，像風箏一樣飄飄蕩蕩不知最后會落下何處。

　　包括看似得到蛇仙的愛意，比其他幾個慘死的女孩子幸運很多的趙菀娘。

　　她的故事里，她同樣也一次沒有自己掌控過自己的命運。

　　她的父母和哥哥愛她，但這個世道不愛她。

　　蛇仙相厭愛她，但又不尊重她。

　　她甚至連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都做不到。

　　逢意感覺心里堵堵的，也在慶幸趙菀娘不是個“戀愛腦”，畢竟按照正常的小說流程來講，如果她是女主，那實在太容易和身為男主的相厭HE了。

　　幸好她是清醒的，沒有因為對方“愛”她就自欺欺人的麻痹自己，強迫自己接受對方扭曲的愛意。

　　但她也能看出來，她因為接受了對方半顆妖丹，從而覺得和他決裂有點心里負擔。

　　于是她擲地有聲的安慰趙菀娘道：“你不要覺得對方付出一半的妖丹將你救活就覺得好像欠了他什么，你什么也不欠他，是他欠你才對！這場悲劇即使不是因他而起，那也是他推波助瀾完成的，我們才是受害人，要他半顆妖丹怎么了？要了他的命都不足以還清對我們的傷害！”

　　她這些話確實令趙菀娘頗為動容，她拉住逢意的手怔怔說道：“你知道嗎？一直以來我心底好像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說我應該原諒他、應該相信他、應該愛他，無論他做了什么壞事，只要他愛我，我就該無條件的原諒他。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她說著痛苦的捂住心臟：“我想那應該不是我最真實的想法，我沒有那么愛他，我想要……想要殺了他。”

　　還真考慮過直接殺了他啊。

　　逢意這下更喜歡她了，于是連忙保證道：“不用擔心，你一個人殺不了他，我們可以聯手啊！”

　　“可是……”趙菀娘抬起頭幽幽道：“我們昨天晚上已經連過手了。”

　　然后被對方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逢意：……

　　她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我昨天那不是和你打過一場了嗎？后面有點體力不支了，要不然……”

　　她還能再晚上一分鐘被打趴下。

　　她和趙菀娘面面相覷，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筑基期打元嬰確實太不現實，哪怕對方受傷實力大減，在不開掛的情況下逢意也打不過。

　　可讓她真的坐以待斃她又做不到，沉默了半晌之后又對趙菀娘說：“打是打不過，但是跑不一定跑不了，我的師門離這里不算很遠，要不我帶你跑一下試試？”

　　趙菀娘問：“怎么跑？我昨天見你會御劍飛行，但是你的劍……好像被丟在了打架的那片樹林里。”

　　逢意：！！！！

　　“我的劍！！”

　　她“噌”的一下從榻上彈射起步，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那破男人沒一起把我的劍拿走？我那可是上品靈劍，他也太不識貨了吧！”

　　“你先別激動。”趙菀娘連忙起身安撫她。

　　“我怎么能不激動啊！”逢意悲憤道：“我是個劍修，我們劍修的本命劍和道侶沒什么兩樣，現在我把我老婆搞丟了！完了，我成不負責任的渣男了！萬一其他人趁機把我老婆，啊呸把我的劍撿走……我可怎么活啊！”

　　她夸張又痛苦的來回轉圈圈，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

　　趙菀娘：……

　　“既然是你的本命劍，你不應該和它有一些特殊的感應之類的嗎？”她好奇的問。

　　逢意：……

　　按理來講，劍修確實應該和自己的本命劍有一定的感應，甚至厲害的可以達到完全契合、人劍合一的地步，但問題在于她這個新手，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她痛苦的捂住腦袋蹲下來。

　　好像更扎心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