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粗暴地把宋抒意拽到安全通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樓道里的感應燈亮了又暗，他的臉完全隱匿在陰影里，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剝。

　　她趁機抽回手，往后退了兩步，刻意保持著安全距離。

　　“我倒是沒看出來，你的能耐這么大。”沈霖咬牙切齒，“還真是說到做到。”

　　宋抒意滿臉防備：“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和眼前這個人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可沈霖不給她機會。他堵住了她的去路，又恢復了一貫的陰冷：

　　“不是沒動你么？你把這個事情抖出來，到底誰給你的膽子？

　　現在事情鬧大了，董秘辦的人從上到下，全都收拾東西滾蛋，說不定還有一兩個倒霉蛋被送進去，這都是你的功勞。

　　你說說，你到底圖什么？”

　　宋抒意氣得想笑：“沈總，這件事自始至終都與我無關，如果你執意要扣帽子，我不介意把遠輝后續的動作都說出去。”

　　沈霖惱羞成怒，他扯開領帶，突然上前一步扣住她的脖子，將她狠狠摜在墻上：

　　“魚死網破是吧？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消失？”

　　說著，手上的力度逐漸加大。

　　窒息感迅速蔓延，呼吸瞬間變得困難。

　　在公司里就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動手，人怎么可以狂妄到這種地步……上輩子的回憶和眼前的場景逐漸重疊，她眼中閃過濃濃的恨意。

　　下一秒，宋抒意一手扣住對方的手腕，一手向外掰他的手指。趁著沈霖吃痛的功夫，她猛地將人拉向自己，提起膝蓋沖著對方腹部狠狠一擊，然后迅速轉身，逃脫了沈霖的控制。

　　整個過程干凈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沒有人跟你說過，不要隨便對女人動手嗎？”宋抒意垂下視線，冷聲說道。

　　沈霖半跪在地上，又驚又痛，一時竟喘不過氣。

　　此時，安全通道的門被人猛地推開。沈煜一只腳剛跨進來，就看到了這幅不可思議的場景。

　　也是，能一打二揍哭兩個小流氓的人，還擔心她會吃虧……

　　他三兩步走到宋抒意身旁，對還跪在地上的男人幽幽開口：

　　“二叔這是在做什么？身體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幫你叫醫生？”

　　沈霖瞧見來人，眼中怒火更甚。

　　他扶著墻站起來，目光在兩人之間反復徘徊：

　　“你們兩個串通好的！”

　　沈煜眉頭一挑：“二叔，沒憑沒據的話可不要亂說，不然要負法律責任的。”

　　沈霖陰著臉，盯著宋抒意瞧了好一會，才冷笑著說：

　　“怪我小瞧了你，爬了老爺子的床，在我面前表演半天，現在又和這小子攪和在一起……沈煜，你可小心一點，不要被這個女人騙了。”

　　無恥……

　　宋抒意攥緊了拳，臉色變了又變。

　　沈煜卻突然擋在她身前：“二叔有時間的話，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的處境吧。”

　　說完，扣住宋抒意的手腕，從步梯直接下了樓。

　　沈煜辦公室。

　　他把人往沙發上一帶，轉身關了門。

　　宋抒意低頭坐著，揉了揉被扯疼的手腕，忽然聽見沈煜輕輕笑了：

　　“揍人揍上癮了？我要不攔你，你是不是還要沖上去？”

　　她沒好氣：“揍得晚了。”

　　她早就該動手。上一世，在沈霖一點點試探她的底線，給她下套、引她上鉤的時候，她就應該看清那個人渣的套路，直接撕破臉皮，當面硬剛。

　　伏低做小有什么用，看人臉色又有什么用，苦難只會流向能承受苦難的人。

　　沈煜在她對面坐下：“不怕他報復？”

　　宋抒意抬眸：“怕，怎么不怕？怕了他就會放過我？”

　　按照上一世的時間線，沈霖并不知道她在調查遠輝和盛宇豪庭，她必須抓緊時間，找到其中被刻意抽掉的關聯點。

　　想到盛宇豪庭，她又一肚子火，對著眼前如若無事的男人質問道：

　　“倒是小沈總，您到底是怕我被報復，還是怕我沒被報復？把我推到前面當靶子，這就是您的合作方式？”

　　就算撕破了臉，也不代表她要在一開始就沖上去送人頭，還是被人送的。

　　沈煜不動聲色。

　　回想起前世的種種遭遇，宋抒意深深吸了一口氣，偏過頭，沒讓沈煜看到她微紅的眼角：

　　“你這是單方面的利用。”

　　墻上時鐘的秒針一格一格走過，發出極輕微的“咔噠”聲。

　　“他不會的。”沈煜難得耐心，“他忙著救火，你已經在明面上了，他要動你目標太明顯。”

　　“他想接手遠輝，這些事就必然不會做到臺面上來，所以不管合作還是利用，對你來說都沒有任何差別。”

　　沈煜頓了頓，聲調終于軟下來，半是安撫半是保證地說：

　　“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

　　宋抒意一愣，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眼前的男人像一個矛盾結合體，明明上一秒還一臉冷漠地擺事實講道理，下一刻卻突然顧及到她的情緒，偏偏語氣誠懇，讓人想忽視都難。

　　可她早過了被人一句軟話就哄好的年紀，況且以他們的關系，根本沒有必要顧及對方什么。

　　就像他曾經說的，不管是合作還是利用，她總要提供自己的價值。

　　她避開他的目光，悶悶“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沈煜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解開鎖，修長的手指滑動屏幕，眉頭微微皺起。

　　“看看。”他把手機反著遞過來，“公關部那邊剛做好的方案。”

　　宋抒意接過手機，是一封內部郵件，只抄送了董事長和幾個核心高管，其中就有沈霖和沈煜。

　　整個方案中規中矩，和其他企業發生輿論危機時的公關做法如出一轍。可當她拉到附件時，手指突然停了下來。

　　這個附件和方案并不是一個整體，更像是一個額外的操作手冊和備忘錄。

　　公關部的動作很快，查到了發帖人最初的IP地址，在國外，發帖時間是昨天晚上一點半。

　　那個時候宋抒意還在派出所，可即便擺脫了直接發帖的嫌疑，也不能說明她沒有將信息給過別人……沈霖一旦懷疑她，便不會輕易揭過這一頁。

　　附件的后半頁，詳細羅列著最近一年里爆料過遠輝負面消息的媒體和自媒體賬號，重點在幾個后面標了星號。

　　最下面的備注寫道：半個月內對上述人員完成排查，如存在重大隱患，則啟動相應預案。

　　宋抒意指著這行小字，微微蹙眉：“這是……”

　　沈煜長臂一撈，從辦公桌上拿起筆記本電腦，輕敲幾下后把屏幕轉過來。打開的文檔里，赫然列著幾個重點關注對象的過往履歷和家庭關系，以及可以反向炒作的事件。

　　換句話說，是這些人死穴。

　　宋抒意猛然抬頭，這個做法，和十三年前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