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就這么定了,我現在發地址給你!”周青桐掛下了手機,給肖恬發信息。
“是女朋友嗎?”林海峰笑著問。
“不算是,就是一普通朋友。”
“該找個女人成個家了,女人單著沒事,男人單著那是一天都活不成人樣!”
“呵呵……喝酒!”周青桐又舉起了杯子。
當肖恬趕到飯店時,兩個男人已喝得臉紅耳赤,酒酣耳熱。她的腦海突然閃過小時候父親耍酒瘋的情景。說實話,她從心里抵觸這種場面,因為嗜酒如命,父親喜怒無常,暴扈成性,把家搞得四分五裂,在雞犬不寧的環境中長大的她這輩子都無法把自己從對男人的恐懼中拔出來……但是,對周青桐懇切的邀請,她又感到無力拒絕,至少人家幫過你,她總是這么想。這時,她的到來如落在酒桌上的花朵,給兩個男人的單調世界潤了點色彩,酒桌立即熱鬧了起來,周青桐忙著介紹,林海峰忙著握手,肖恬禮貌性的向林海峰敬了一杯酒,客套了幾句后安靜地坐在周青桐身邊。
“挺般配!”微醺的林海峰看著肖恬說:“人淡如菊!兄弟,你要懂得賞花,懂得賞花才會惜花……你不要當我說酒話啊,有些女人適合當情人,有些女人適合當老婆,識女人,追女人,你不服我不行,大學你是見識過了吧?兄弟你可不要錯過啊!”
“呵呵,來,吃點清淡點的。”周青桐給林海峰夾菜,他想岔開話題。
“要說肖恬是淡菊,我老婆就是帶刺的玫瑰,扎人得很!這些年被扎得服服帖帖的,不敢有半點造次。”林海峰搖頭苦笑,眉眼間卻盡是幸福。
“娶走了我們班花,那時有多少人想揍你,你知道嗎?高小米人漂亮又有本事,你就知足吧!”周青桐說。
“漂亮是好事,有本事是好事,女人只能占一角,又漂亮又有本事不是好事……你,肖恬,剛才說在報社工作是吧?還好吧?”林海峰說。
“不太好,報業這些年因為網絡的沖擊,馬上面臨著轉型,都覺得不樂觀……”肖恬說。
“也是,現在除了老大爺老奶奶,誰還看報紙呀……沒事,哪天你真不想干了,到我們周總身邊來,我們歡迎你!”林海峰說。
拍胸吹牛,男人酒桌上的常態。肖恬笑而不語。
兩個男人在酒桌上推杯換盞,肖恬靜靜地等候著時間的流逝……除了有問必答以外,大多數時間她是沉默的,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陪席的丫鬟……她想起了楊柳,在席間翩然若蝶,杯籌交錯,周旋逢迎,談笑風生,永遠是宴席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酣暢淋漓,喝得心滿意足的兩個男人終于走出了飯店,周青桐把林海峰塞進了出租車的那一刻,肖恬終于松了一口氣……
“我送你回去吧。”完了周青桐對她說。
“不用了,沒多遠,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想走走。“肖恬說。
“那我陪你走走。”周青桐說。
“那你的車怎么辦?”
“酒后不開車,明天再來取,走吧!我也想走走。”
夜幕遮蓋不住城市的燈火通明,反而被璀璨的燈光吞并了星辰的清暉,月色朦朧,樹影婆娑,人行道上夜色柔美……
兩個人默默走著,涼風拂過周青桐的臉,輕柔而舒適,剛才的酒勁清醒了不少,但他不想用多余的語言打破此刻心里的平靜,就這樣并肩無言,也是一份快意。
“周大哥,你有沒有醉過?”肖恬突然打破了沉默。
“有啊。”他笑著說。
“醉酒是什么樣的感覺?”
“你沒醉過嗎?”他說。
“沒有。你告訴我是什么樣的感覺?”
“酒是個馬屁精,是個見風使舵的家伙。你開心了喝它,它跟著你亢奮;你不開心了喝它,它跟著你悲傷,你生氣了喝它,它就跟著你發瘋……”
“那你酒后打過人沒有?”
“打人?“周青桐訝異地看著她,“我可從來沒打過人!小時候都不敢動手打人。”
“那你為什么離的婚?”
“我離婚也不是因為打人呀,離婚的原因有多種,我們離婚是因為沒有感情。為什么問這個?”
“隨便問問。”
“哦……你訂報的任務完成了沒有?”
“完成了。”
“剛剛林總的話你可以考慮一下,假如有一天真想離開,你可以來找我。”
“謝謝,但我是個門外漢,目前還沒其他的打算。”
“人都是要用不斷的學習來適應這個社會的進步的,年代變更,科技變更,人的思想也要變更呀,與時俱進是什么,就是要跟上時代的腳步。”周青桐說。
“嗯,這個道理都明白,但是從一個行業到另一個領域,覺得非常陌生,也非常遙遠……”
“這是必然的,每個人在變化面前剛開始都是無所適從的,慢慢就習慣了。”周青桐突然想到了什么,忽轉話題,“這樣吧,肖恬,年底有個行業崗位考試培訓,改天我把相關的書籍給你送過來,你先看看,不懂的你問我,這段時間我正閑著沒事做呢。如感興趣就去參加考試,藝多不壓身,將來還可以朝更高的目標行進,不妨試試。”
“好吧……”肖恬說,她知道,她只是不想讓周青桐對她感到太失望。
初秋的夜晚,涼意淺露,晚風掠過身旁,肖恬不由自主的抱住自己的右臂,周青桐伸出自己的左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她卻輕輕地把手從他的掌心里抽了出來……
又恢復了開始的沉默,人行道上,“篤篤”的腳步聲節奏一致……
元月,楊柳的“豪翔建筑”公司正式開業,意氣風發地加入到了建筑行業。這天,肖恬應邀參加了開業典禮,雖然聽說韓區長最近幾年是區政府的紅人,但看到開業典禮的宏大場面和參加典禮的有關領導時,暗藏的實力遠遠超出了的肖恬的想象。致辭、剪彩、奠基,一系列儀式后,望著喜氣洋洋地穿梭在區委市委領導中的楊柳,肖恬心里五味雜陳:一個才華橫溢的記者、編輯,本該馳騁在她熱愛的文學袤原之上,筆耕不輟,但今天,卻淪落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成為了另一個行業的探路人。當熱愛和生存這兩個現實問題產生沖突時,生存總是高高在上,取舍之間,你別無選擇!肖恬為楊柳感到痛心,也感到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