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場上的風,帶著林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吹散了之前的緊張。
經歷了馬匹失控的險情,田婉柔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堅定了留在狩獵場的決心。
她感受到周圍人投來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輕視,而是帶著一絲敬畏和好奇。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對她接下來表現的期待,仿佛她已然成為這場狩獵中最耀眼的存在。
田婉柔心中也涌起一股莫名的興奮。
她知道,這不僅僅是她展現自我的機會,更是她在這深宮之中,為自己爭取更多籌碼的契機。
她拉緊手中的韁繩,眼神堅定地望著遠處的山林,仿佛那里正等待著她去征服。
另一邊,趙貴妃的營帳內,卻是一片陰云密布。
她那精心策劃的陷害,竟然以失敗告終,這讓她心中怒火中燒。
她不甘心,絕不甘心讓一個剛剛入宮的小常在,如此輕易地奪走屬于她的榮光。
“秦太醫,藥,你可準備好了?”趙貴妃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利劍,直刺秦太醫的心臟。
秦太醫躬身立在一旁,手中捧著一盒精致的藥丸,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知道,這藥丸表面上是補氣養血,實則內含劇毒。
趙貴妃讓他把藥丸摻入田婉柔的補藥中,其心可誅。
他內心掙扎,一邊是貴妃的權勢,讓他不得不屈服,一邊是醫者的良心,讓他不忍心害人性命。
“貴妃娘娘,這……這藥……”秦太醫聲音顫抖,欲言又止。
趙貴妃冷笑一聲,眼中充滿了不耐煩:“怎么?秦太醫是想違抗本宮的命令?”
秦太醫渾身一震,不敢再言,只得低頭應道:“微臣不敢?!?p> 他拿著藥,一步步走出貴妃的營帳,腳步卻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
他抬頭望向田婉柔的營帳,隱約看到帳篷內燭光搖曳,映出田婉柔嬌小的身影。
一陣風吹過,帳外傳來悉悉索索的摩擦聲,像是野獸的低吼,又像是鬼魅的低語。
他的心中更加不安,腳步也慢了下來。
他緊緊攥著手中的藥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營帳內,田婉柔正在擦拭著她的弓箭,燭光在她精致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她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全然不知危險即將降臨。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了低沉的男子聲音,帶著一絲猶豫和不安:“田常在……”
狩獵繼續進行,陽光從樹梢間灑落,金色的光芒如細碎的金粉落在草地上,微風帶來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獵犬的吠叫,為這寧靜而緊張的氛圍增添了幾分生機。
田婉柔跨上馬背,手中緊握長弓,她的眼神在這一瞬間變得無比堅定,仿佛整個世界都集中在了她眼前的那片山林中。
“射箭開始!”隨著一聲令下,圍獵的隊伍散開,田婉柔策馬疾馳,她輕盈地穿梭在樹林間,眼前忽然竄出一只奔跑的鹿。
她迅速拉滿弓弦,調整呼吸,心中默念著那句話:“心靜如水,箭發即中?!彼⑽⒁恍?,手中的箭如離弦之箭般直奔目標,準確無誤地命中了鹿的要害。
鹿應聲倒地,周圍的獵人們先是愣住,隨即爆發出一陣驚呼和贊嘆。
“田常在,好箭法!”鄔景琰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帶著一絲贊賞和驚訝。
他策馬靠攏,沖田婉柔投去贊許的目光。
田婉柔輕輕一笑,微微頷首,心中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這一幕卻讓趙貴妃的心中燃燒起了妒火。
她的目光如毒蛇般盯著田婉柔,咬牙切齒。
她知道,自己必須盡快采取行動,否則田婉柔的光芒將會徹底遮擋住她。
她迅速回到自己的營帳,臉色陰沉地對秦太醫說:“秦太醫,你準備好了嗎?”
秦太醫站在營帳外,手中緊緊握著那盒藥丸,內心充滿了矛盾。
他看著田婉柔那堅強而溫柔的背影,心中良知的驅使使他無法下手。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將藥盒放回營帳內,毅然決然地走出帳篷。
狩獵場的氣氛漸趨緊張,趙貴妃覺得機會來了。
她走到鄔景琰面前,故作驚訝地說:“皇上,田常在剛才不是說她感到有些頭暈嗎?恐怕是藥出了問題。”
周圍的宮人們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田婉柔心中頓時涌起一股被冤枉的委屈感。
她站在人群中央,面對眾人的質疑,心中卻一片清明。
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如何證明卻成了最大的難題。
鄔景琰的目光在田婉柔和趙貴妃之間游移,他微微皺眉,心中的動搖顯而易見。
他沉聲問道:“秦太醫,田常在的藥可是你親自調制的?”
秦太醫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正直。
他深吸一口氣,堅定地回答:“皇上,微臣可以保證,田常在的藥絕無問題?!?p> 話音剛落,趙貴妃的臉上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仿佛在謀劃著下一步的行動。
田婉柔緊握雙拳,心中默默祈求真相能夠大白于天下。
狩獵場上,一場新的風暴似乎即將來臨。
鄔景琰看著田婉柔,目光中閃過一絲狐疑。
他并非完全相信趙貴妃的話,但秦太醫閃爍其詞的態度,讓他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疑慮。
他薄唇輕抿,沉聲問道:“秦太醫,田常在的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太醫額頭的汗珠愈發密集,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趙貴妃的警告猶在耳邊,他不敢說實話,只能支支吾吾地答道:“這……這藥,微臣是按照慣例調配的,應該……應該沒有問題……”
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不敢直視鄔景琰的眼睛。
田婉柔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一陣冰涼。
皇帝的猶豫,秦太醫的躲閃,都像是一把把尖刀,刺痛著她的心。
周圍的妃嬪們竊竊私語,她們的目光中帶著探究、同情,還有幸災樂禍。
狩獵場上的歡聲笑語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令人窒息的氛圍。
見皇帝有所動搖,趙貴妃更加得意,她挺直腰板,用一種悲憫的語氣說道:“皇上,臣妾也是為了田常在的安全著想啊。她今日臉色蒼白,精神不振,萬一在狩獵場上出了什么意外,豈不是要怪罪臣妾照顧不周?”
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況且,臣妾也聽說,田常在家中時,就體弱多病……”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針,刺進田婉柔的心里。
她緊咬著嘴唇,努力克制著心中的憤怒和委屈。
她想開口反駁,卻發現自己孤立無援,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狩獵場,本該是她展現風采的地方,如今卻成了一個審判她的刑場。
趙貴妃看著田婉柔隱忍的模樣,心中充滿了快意。
她仿佛已經看到田婉柔被廢黜,被驅逐出宮的凄慘下場。
她微微揚起下巴,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僵局:“啟稟皇上,臣妾有話要說!”
眾人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聲音的來源——是與田婉柔交好的林答應。
她蓮步輕移,走到鄔景琰面前,盈盈一拜:“皇上,臣妾斗膽,想為田常在說幾句話?!?p> 鄔景琰微微頷首,示意她說下去。
林答應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臣妾與田常在一同入宮,朝夕相處,深知她并非體弱多病之人。今日狩獵,田常在英姿颯爽,箭法精湛,更是令人嘆服。若說她身體不適,臣妾實在難以相信?!?p> 她頓了頓,又道:“況且,臣妾方才親眼所見,趙貴妃身邊的宮女曾與秦太醫私下交談,不知所為何事?;蛟S,此事另有隱情也未可知。”
林答應的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眾人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看向趙貴妃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懷疑。
趙貴妃臉色一變,強作鎮定地說道:“林答應,你這是污蔑!本宮何時與秦太醫私下交談過?”
就在這時,秦太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顫抖:“皇上,微臣……微臣有罪!田常在的藥,的確被動了手腳……”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趙貴妃,又迅速低下頭,聲音顫抖著道出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原來,趙貴妃嫉妒田婉柔得寵,便逼迫秦太醫在她的補藥中加入了會導致頭暈目眩的藥物,想要讓她在狩獵場上出丑。
真相大白,鄔景琰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趙貴妃,語氣冰冷:“趙貴妃,你好大的膽子!”
趙貴妃臉色煞白,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不停地磕頭求饒:“皇上饒命,臣妾知錯了!”
鄔景琰沒有理會她的求饒,轉而看向田婉柔,”他頓了頓,高聲道:“朕宣布,晉封田常在為貴人,賞黃金百兩,綢緞百匹!”
眾人嘩然,紛紛向田婉柔道賀。
田婉柔心中激動,盈盈一拜:“謝皇上隆恩!”
鄔景琰的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至于趙貴妃,心思歹毒,陷害忠良,罰禁足一月,以示懲戒!”
趙貴妃癱倒在地,面如死灰。
狩獵場上,歡呼聲和議論聲此起彼伏,田婉柔站在人群中央,享受著屬于她的榮耀。
鄔景琰走到她身邊,輕聲道:“婉柔,朕欠你一個公道?!?p> 田婉柔微微一笑,正要開口,卻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她扶住額頭,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皇上……”她低聲喚道,聲音細若游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