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幾人從郝家出來返校，在準備各自回宿舍放東西，好去教室上晚自習時，小菊想了又想還是沒有和她哥多說什么。

　　上輩子她也從這個年齡過來的，少男少女的情誼最好不要由外人來點破，更別上桿子去棒打鴛鴦。

　　說不定沒啥深厚感情，你一當上王母娘娘了，當事人就情緒上頭，化身對抗全世界的仙女和牛郎。

　　而且據她觀察，她哥石博銳對郝文悅很明顯，只是一種對同學的禮貌。

　　拿同一本練習冊給郝文悅講題的時候，整個人坐的要多端正有多端正，兩人之間隔著一道銀河。

　　連一根頭發絲都沒碰上。

　　目送她哥一個人往宿舍去，小菊心里期盼她哥能和上輩子一樣，讀書時代永遠不要開竅。

　　她們這樣的家庭，沒有試錯的本錢。

　　郝文晴招呼了一聲：“小菊，走呀等會都上課了。”

　　“哎，來了。”

　　和兩人的姐姐分開，小菊和郝文晴手挽手的到了班上，還沒走到門口呢，就聽見教室里窩火翻天，吵得不行。

　　怪不得老師們總會說，我從走廊就聽見了，你們班上就是最吵的！果然不算冤枉她們。

　　教學樓的正門口掛著一個大大的圓形時鐘，方便沒有手表的學生們知道現在是幾點。

　　小菊她們到的時候離上晚自習還有十來分鐘，女生們還好，在座位上和自己的小姐妹小聲說著話。

　　男生們就不行了，追來打去嘻嘻哈哈，偶爾湊在一起擠眉弄眼的小聲說話，意有所指的沖著某個人點點下巴，然后圍在一圈的幾人就會爆發出能把天花板掀翻的笑聲。

　　小菊和郝文晴的座位是前后座，小菊個頭矮坐在第一排，郝文晴高了大半個頭坐在第二排。

　　學校非常注意男女同學之間的距離，排座位都是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

　　才初一就開始徹底隔絕早戀的傾向。

　　兩人剛剛坐下，就聽見后面有男生叫了一聲：“郝文晴。”

　　等小菊和郝文晴一起轉過去，就看見體育委員李從宗壓著揮舞著胳膊悶悶笑的瘦猴，沖著她們擺手：“沒事，他發癲。”

　　說著還不輕不重的給了瘦猴一拳。

　　郝文晴討厭這些莫名其妙的男生，罵了一句：“神經。”就轉了回來。

　　小菊收回視線之前又看了一下李從宗，正好對上對方看郝文晴的眼睛，少年一下子臉就紅了。

　　。。。。這還真是春天來了。

　　等班主任端著保溫杯來到教室，扯著喉嚨喊了幾聲，教室里才安靜下來。

　　“知道的是教室，不知道還以為是鴨圈呢！養殖場的鴨圈都沒你們吵，在這種環境待多了你們不覺得自己聽力都變差了嗎？”

　　白老師不是那種嚴肅古板的老師，和班上學生關系挺好的。

　　他這話一出，下面就有男生接話：“不覺得！我的耳朵好著呢，光聽腳步就知道從辦公室出來的是白老師還是英語老師！”

　　“你這算啥好？你們舒老師穿的是小皮鞋，和我這老頭布鞋能是一個聲嗎？你要是這都聽錯了，那倒是該讓你媽送你去醫院檢查檢查了。”

　　教室里又是一陣嘻嘻哈哈。

　　白老師也沒制止，只是勾著一種奇怪的笑容看著下面的學生們。

　　小菊用自己5.0的視力保證，白老師的笑容里三分看戲三分從容三分你們好日子到頭，一分戲謔。

　　就是沒有生氣。

　　漸漸的笑聲消失，教室里又變的安靜起來。

　　瘦猴有點怕怕的開口：“白老師，你這么看著我們干什么，搞得人心里怕怕的。”說著就要去依偎他的同桌李從宗的胳膊。

　　被對方嫌棄的伸手推開了他的臉。

　　白老師是笑容更勝，有幾分興奮的說：“你們是改革的一代。”

　　什么東東？沒頭沒尾的。

　　白老師也不賣關子了：“縣教育局說，現在大力發展教育重視學習，但是學習成果如何檢驗？光一年兩次期末考戰線拉得太長，沒辦法讓學校讓學生讓家長知道你們階段學習的成果。

　　也沒辦法讓老師敏銳調整教學重點，直擊你們學習的難點。

　　所以。。。。”白老師在一干預感大難臨頭男生的注視下，拖長了聲音，給了他們會心一擊。

　　“教育局決定，讓學校增加統一考試次數，一個月全校月考一次，而且期中和期末考試，全縣的初中都拉出來排名。

　　讓你們清楚知道自己在全縣到底排得上第幾名！知己知彼不做井底之蛙！”

　　縣里只有縣一中和紅星中學，可是下面的那些鎮上還是有早些年人民公社時期開辦的初中，方便學生就近讀書。

　　不過高中就得考到縣里來讀了。

　　教室里安靜了兩秒，很快就是哀號遍野啊。

　　男生們情緒激動的拍著自己的桌子：“干什么呀，一個月考一次這不是要我們命嗎？不得給我烤糊了啊！”

　　“還全縣一起排名，本來我考個兩三百名，我媽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全縣一起排，那不得兩千三千名之后去了？我媽不得打死我！”

　　“抗議！抗議！我們不要這么多考試！”

　　連女生們也忍不住竊竊私語。

　　郝文晴也戳了戳小菊的背，說：“咋辦呀，多了這么幾場考試。”

　　小菊不解：“你成績又不差，考試也沒啥吧？”

　　郝文晴苦惱的捧著臉：“但是知道要考試我就緊張呀，考試之前緊張，考試的時候緊張，考完了等成績更緊張，到時候我還學啥，就剩緊張了。”

　　而且她媽特別在意她的成績，要是考得不好又要指著她的腦袋罵她不爭氣了。

　　她媽就生了她媽姐妹倆，早些年沒少被奶奶指桑罵槐，嬸娘們也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把她家的東西當作自己家的。

　　話里話外，她們家以后都要靠她那些堂哥堂弟。

　　這些年她爸爸職位上來了，倒是沒人再說這么露骨的話，但是那些經歷還是深深影響了她媽。

　　沒生兒子又怎么了，我家閨女比你們老郝家所以男孫都爭氣！

　　她姐成績提不上去，她媽就盯著她的。

　　郝文晴壓力也不小。

　　小菊寬慰：“你考試容易緊張是個問題，平時這樣小考你都緊張，那到了中考高考你不就更緊張了？

　　為了克服這個問題，咱就應該多多考試，考多了你就不緊張了。”

　　郝文晴撇撇嘴，無聲哀嚎著接受了這個命運。

　　白老師在上面等大家發泄了一會情緒，才繼續說道：“抗議也沒用，教育局都下通知了。開學也要一個月了，這周四就是我們這學期第一次月考的時間，老師們也會加班加點批改，周五就出成績，方便你們把成績單拿回去給父母簽字。

　　為了不讓你們一把大個子了還吃黃金棍，我勸你們從現在開始就好好復習，好好聽課。”

　　成績還要拿回家給父母簽字？

　　男生們有一種精氣神都被抽干了的錯覺，趴在桌子上沒了活躍勁兒。

　　看著所有同學都緊張起來，有了學習的動力，也不交頭接耳了，白老師笑得像個彌勒佛一樣：“考試范圍就是這個月學過的內容，好好復習好好準備，有啥不會的就來問我。”坐在板凳上低頭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