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雨檔案袋里的醫院賬單露出泛黃邊角時，林夏正在美術教室清點被撕碎的畫紙。殘破的《墮落天使》翅膀上凝結著深紅顏料，像干涸的血跡。

　　“這是你第五次弄壞陳墨的作品。“她將碎片拼成猙獰的人臉輪廓，“政教處監控顯示上周四凌晨兩點，你翻墻進了藝術樓。“

　　煙熏妝少女把玩著打火機，火苗映亮她鎖骨處的玫瑰紋身：“老師不如猜猜，為什么每次我破壞公物都只記過不退學？“

　　消毒水氣味刺入鼻腔時，林夏正站在市立醫院住院部走廊。309病房傳來瓷器碎裂聲，護工搖頭嘆氣：“蘇女士又把藥打翻了。“

　　病床上瘦削的女人突然尖叫起來，枯槁手指抓住林夏的珍珠項鏈：“小雨！把我的小雨還給我！“床頭柜照片里，穿芭蕾舞裙的小女孩在旋轉木馬上笑得燦爛。

　　黃昏的琴房流淌著《月光奏鳴曲》，林夏將泛黃的《簡愛》壓在蘇小雨掌心：“你母親發病時一直在讀這段——'我越是孤獨，越是沒有朋友，越是沒有支持，我就得越尊重我自己。'“

　　少女指尖的煙灰落在書頁燙出焦痕，突然抓起美工刀劃向手腕。林夏徒手握住刀刃，血珠滴在“你以為我窮、低微、不美，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嗎？“的字句上，綻開暗紅的花。

　　“她跳樓時穿的就是這條紅舞裙。“蘇小雨扯開校服外套，內襯里縫著破碎的綢緞，“那個男人用紅酒瓶砸碎鏡子，玻璃碴嵌進我膝蓋的時候，她在給教育局領導唱《茉莉花》。“

　　藝術樓頂層的風裹挾著松節油氣息，陳墨正在給林夏后頸的傷口涂抹碘伏。畫架上蒙著白布的《重生》系列隱約透出血色，少年突然開口：“蘇小雨繼父開的畫廊，今年贊助了教師節慰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