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站的實習期很快結束了。
在這一個月時間里,陳七彩學到了很多,不同類型節目該用的聲調,發聲部位。
寫稿子對陳七彩來說算是得心應手,她是一個非常標準的理科生,但感性在她的生活中占大頭。
高中的時候,她以一篇《食心者:人的潰爛》拿到了征文比賽的金獎,文章里處處在描寫人性,剖析底層邏輯,引咎于人的善變。文檔發過去的瞬間,她的指導老師只字未改。
一月兩次的小練筆,她的語文老師也會替她投稿給雜志。當時大家都以為陳七彩會義無反顧的選擇文科,可她總喜歡做出人意料的事。換一句話來說,她似乎從不被刻板印象所束縛。
一如既往的每天晚上都能見到夏澤軒。
只不過還是保持著該有的距離,做著自己本職的工作。
與高中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可以直視夏澤軒,以一種不同于暗戀者的視角,作為他的搭檔,真真切切的參與他的生活。
陳七彩學的計算機是數科院課程最多的一個專業。
她和夏澤軒被分在了周三上播,不巧的是,陳七彩那天滿課。
西大的課排的也是挺硬核的,都大學了,哪有高數的下一門排一節大學英語的?
抱怨歸抱怨,課還是要上的。
廣播站的設施很齊全,為了確保聲音的集中,四面墻壁都配有隔音棉,統一黑白色的裝修,儼然像一個冷酷的小王子。
臨近十月,天氣轉涼。
陳七彩沒有看天氣預報的習慣,依舊穿著一件薄衛衣直沖教室。
溫度的下降讓她措不及防的打了一個寒顫,她抬頭看天,還是一如既往的藍,太陽依舊升起,沒什么變化啊。
就看在這一瞬間,李思思突然跑起來說她“七彩,要遲到了,跑起來啊?!?p> 兩人踏進教室那一刻,上課鈴聲剛剛響起。找到位置坐下來后,陳七彩長舒了一口氣,拿出書包里的高數課本,拿筆戳了戳李思思的胳膊。
“我今天要忙得起飛了呀,思思,我的午飯可全靠你給帶了?!弊鲃菟齼墒趾蠑n對著李思思。
“包在我身上,你就專心的播音,后勤工作交給我?!崩钏妓脊首鞲阈Φ嘏牧伺男馗?p> 教高數這門課的是一個很嚴肅的小老頭,他的授課方式很不一樣。
沒有PPT沒有課本,全靠它的粉筆和大腦在給學生上課。但是這樣學生的接受能力反而更強。
注意力集中,反而讓人覺得高數其實也沒有那么枯燥乏味,所以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課余時間,陳七彩都在熟悉中午要播的稿子。
英語課結束前的十分鐘,他一直在反復確認時間,今天是他和夏澤軒第一次搭檔播音,心情難免緊張。
下課鈴聲敲響后,陳七彩開始慌張的收拾桌上的東西,突然,他聽見一陣清脆的叩門聲,眼下正值午時,少年站在光里,白色襯衫,藍色牛仔褲,一身清爽的裝扮,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變得金黃,此刻的他敵得過陳七彩之前任何一次的遇見。
“收拾好了嗎?走啊?!?p> 陳七彩回過神來,看著旁邊的李思思說了句,“時間早了,我得走了?!?p> “加油啊,七彩?!痹挳?,陳七彩便立馬背上書包,朝門口走去。
“你知道我在哪個教室上課?”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就后悔了。
一旁的夏澤軒頓住腳步,“大群里有全校的課表啊,你忘了?”夏澤軒盯著她問。
她不敢直視,只能看著遠處說,“我沒忘啊,就問問?!?p> 夏澤軒心想,她好呆啊,怪可愛的。
太陽光打在長廊上,秋天,好像也沒有多冷了。
就這樣,兩個人走到了長廊的盡頭,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滿地黃葉,走過黃墻灰瓦,穿過人聲鼎沸,一場新的戰役即將打響。
“準備好了嗎?321 action。”
伴隨著導播的指揮聲響,音樂進場。
“今天是二零一六年九月二十八日星期三,歡迎大家收聽西大“音樂之聲”節目,我是主播夏澤軒。”
“我是主播陳七彩,提起青春,我們都有不同的認知,有人說青春是蔚藍色的,海風裹挾著少年在沙灘肆意奔跑;有人說青春是粉紅色的,有對這喜歡一詞,最美好的注解;也有人說青春是灰色的,望不到的前途,聽不懂的知識,在這里,我們不去糾結青春的底色,我們只說青春就是少年的代名詞。接下來請欣賞歌曲《少年》?!?p> 陳七彩的部分結束后,她立馬移開了眼前的麥克風,平復心情。
她的聲音并不似泉水那般溫柔,反而鏗鏘有力,跟夏澤軒的聲線不謀而合。
由于第一次上播,整個廣播站的大家都很緊張,生怕出點什么岔子,在放歌期間也不敢放松。
“來,A part準備。”導播邊調頻邊說道。
“年少的我們腦海里會有很多奇思妙想,想象自己生活在霍格沃茲魔法城堡,能和自己的朋友去探索未知,有勇氣在叢林中抓的螢火蟲,燃篝火,載歌載舞,在《流螢之森》里希望大家感受得到。”
《流螢之森》是為數不多夏澤軒和陳七彩共有的曲子,與其他歌曲不同,這首純音樂很有代入感,于是兩人一拍即合,將它選定為節目的結束曲。
“來,準備收尾?!?p> “希望大家收聽愉快,今天的廣播到此結束,提前祝大家國慶快樂,下周同一時間我們不見不散!”
聽到鼠標聲響的時候,陳七彩確信這場播音結束了。
她摘掉了自己的耳麥,收拾好了桌上的手稿,她準備去給導播還耳麥,看了眼旁邊的夏澤軒,心里在猶豫要不要幫他一塊還了,但是她克制住了。
他們的關系并沒有好到這種忙都可以幫的程度,而她也沒有那么熱心腸。準備推開門的時候,身后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中午要一起吃飯嗎?”
“不用了,我的舍友有幫我帶。走了啊,國慶快樂?!?p> 陳七彩拒絕的果斷,只留他一個人尷尬地站在原地。
回宿舍的路上,陳七彩在反復思索,他這個算約飯嗎?他們的關系有好到可以約飯的程度嗎?
想不明白,算了。
吃飯要緊,畢竟,人是鐵,飯是鋼啊。
陳七彩推開宿舍門,李思思迎了上去,“我剛出去扔垃圾的時候,聽到你們的節目了?!?p> 陳七彩往自己的桌前走著說道,“怎么樣啊,有啥問題沒?”
“沒有,特別好,真的,你們倆的聲音很搭?!崩钏妓颊f著就開始手舞足蹈。
“對了,桌上是給你帶的米線,三鮮的,我上去睡會兒?!闭f著李思思就躺床上了。
陳七彩打開包裝,“哇!好香啊,謝謝你思思。”
也是餓了,她拿起筷子就往嘴里送。
李思思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馬坐起來“七彩,我覺得你那稿子寫的挺好的,要不來我們撰稿部?”
“我就不去了吧,寫稿子這個事兒是愛好,我這自由慣了,一旦當成有期限的工作,我會很有壓力的。”她轉頭看了一眼李思思,發現她興致不高。
“不過,要是以后能寫出來合適的稿子,我一定投你們部門??梢圆??”
李思思喜笑顏開,“好,那說定了?!?p> 其實,李思思就是那種心情寫在臉上的人,但是她也不會真生氣,而陳七彩也不會搪塞別人,她是真的考慮了,覺得自己勝任不了才拒絕的,但對于文字,她確實有著難以割舍的熱愛。
因為她始終堅信:自由的人才能寫出不羈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