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虞父親也姓褚,她關于父親的記憶并不多,只知道兩歲那年,父親就拋下她和母親遠離了港城。
至今都沒有他的消息,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自小跟著母親長大,池虞對這位父親沒有很大感情,那點異樣的情緒很快就消解了。
褚這個姓氏在港城并不常見。
周聿辭沉吟片刻,忽然問:“他全名是不是叫褚白。”
盛知洲驚訝得飚了一句粵語粗口,“你怎么知道?你偷偷調查我?”
周聿辭白了他一眼。
這段時間為了池虞治療眼睛的事情,周聿辭多方打聽,最終打聽到了一位叫褚白的醫生,此人年少成名,專治眼科疑難雜癥,享譽國內外,只是常年定居美洲,并不經常回國,周聿辭動用多方人脈都沒能請動,原本還想等池虞養好身體后親自飛一趟拜訪。
沒想到褚白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港島了,更沒想到盛知洲竟然認識褚白。
盛知洲緩緩道:“我媽以前在美洲留學的時候跟褚白是校友,聽說他的妻女是港城人,很早就去世了,所以他干脆搬到了國外定居,只有每年的忌日才會回來祭奠妻女,差不多就是這幾天。”
“你們要找他不。”說罷,他拿出手機,“我問問我媽,看褚白什么時候走。”
盛知洲溜去了二樓露臺打電話,等打完電話回來,開飯了,話題被暫時擱置。
老爺子近幾年身體不太好,到了飯點才出現。
池虞也跟著喊了老人家一聲爺爺。
老爺子神色威嚴,須發花白,但一頓飯下來氣氛還算放松,池虞提了一晚上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假結婚這事兒沒露餡。
……
等到了飯后,大家去了后院飲茶聊天,管家在老宅養了只肥胖的拉布拉多,池虞從小就喜歡小動物,一人一狗玩得不亦樂乎。
周聿辭指尖夾著煙,站在離她不遠,身影幾乎融入月色,只余指尖點點火星,望著那一人一狗,思考起了在北部灣那個家里要養什么狗的問題。
拉布拉多她好像挺喜歡的。
但小雞毛似乎更適合陪伴。
“想什么呢?”盛知洲悄悄靠近他,一拍他肩膀,“我剛問過我媽了,她說褚白還在港城,過幾天才走,我媽替我們問了問褚白,他說答應接診了。”
……
夜色深重,月光如鎏銀般傾泄,小輩們離開后,老宅又復歸安靜。
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院子內,目光深沉,管家林文上前,“時間不早了,先生還是早點休息吧。”
老爺子沒動,而是問:“林文,今天晚上你注意到阿辭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子了嗎?”
林文答:“注意到了,看著挺安分乖巧的,二少爺也很喜歡,您沒看見剛在餐桌上二少爺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緊張的模樣,就是可惜那個女孩的眼睛……”
林文嘆息一聲。
周老爺子眉頭擰著,似乎陷入沉思,“有查過她的身份嗎?”
林文:“早就查過了,少爺領證那天就查過了,沒什么異樣,這個女孩雙親都已經去世了,是港城本地人,今年21歲,畢業于H大心理學。”
周老爺子搖頭,“不對,我覺得她的身份不止這么簡單,你還記得那個人嗎?”
林文略一思索,像是想起什么:“您的意思是,池虞小姐有可能是……”
周老爺子點頭,“起初我也不敢相信,但是他們長得太像了。”
像到他以為那個人又回來了,可他明明已經消失了二十多年……
林文瞬間會意,躬身說:“我會再去查查的。”
……
第二天,周聿辭帶著池虞前往離島區,據盛知洲母親透露,褚白名下有一間療養院位于離島區,平時只會接待私人顧客,他回港城的時候就會在那家療養院坐診。
先前周聿辭為了找褚白,把國外甚至內地他的資產都摸清了個遍,唯獨漏掉了港城。
沒想到他偏偏出現在了港城。
療養院被裝修成了歐式建筑的樣子,位置清幽,規模不大,但檢查設備一應俱全。
褚白今天沒有漏面,池虞的檢查是他的助手帶他們完成的。
檢查做完已經是傍晚,日光寥寥。周聿辭跟助手確認著治療時間。
部分結果第二天才能知道,助手說道,“這幾份檢查結果您第二天早上來就能拿到了,明天早上10點褚醫生會準時在辦公室等你們。”
他刻意咬準了“準時”兩個字。
言下之意就是——過時不候。
褚白性格孤傲,成名后鮮少接診,這次還是賣了盛知洲母親的面子才會答應。
今明兩天是褚白最后留在港城的日子,為了節省時間,周聿辭決定在離島區留宿一夜。
離島區也有周家名下的房產,只是年久無人居住,別墅里面水電都不通,好在會有人定時來打掃衛生,生活用品還算齊全。
“你先在里面休息休息,我去外面買點東西。”
池虞坐在沙發上,輕輕點頭。
別墅附近是一片待開發商業區,荒涼至極。
安頓好池虞后,周聿辭獨自開車去附近的鎮子買食物。
這屋子久無人居,又悶又熱,池虞起身,來到門口的臺階上坐下。
夜風微涼,揚起她額前的碎發,偶爾還有蟋蟀蟲鳴從草叢里傳來。
透過鐵門,一道略微熟悉的聲音隱隱從門口處傳來。
“你讓我來的是什么鳥不拉屎的地方,這附近連酒店都沒有,信號又差,現在我車還壞了,想走都走不了!”
“那邊好像有個房子,我去看看有沒有人,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能修車的地方。”
這聲音……
池虞略略皺眉,真是倒霉,來了離島都能碰見周敬。
謹慎起見,她起身準備回屋,那道聲音卻越來越近,直到——
“你好,你知道附近有修車的地方嗎?”
熟悉的聲音驀然出現在身后。
池虞僵住,一只腳已經跨進門內,后背無端驚起一身冷汗,維持著這個姿勢沒動,也沒說話。
隔著一段距離,周敬以為對方沒聽到,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但對方還是沒有出聲。
他忍不住上前幾步,隨著距離的拉進,視線更加清晰,熟悉的背影讓他一驚。
“池……虞?”遲疑著喊出這個名字。
女孩背脊一僵,呆站在原地,周敬已經繞到她面前,看清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