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前未婚夫。”池虞輕聲說,聲音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可是我們結婚那天,他逃婚了,所以我跟他退婚了。”
十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卻讓周敬哽住,所有底氣似乎在這一瞬間崩摧。
他左手無意識摩挲著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正是原本跟池虞婚禮的對戒,那天過后,他悄悄返回現場,把掉在地上戒指撿了回來,一直帶在手上,還把沒能給池虞戴上的那枚穿在了銀鏈上。
“而且,現在我已經結婚了。”池虞低頭苦笑,“所以我跟他已經沒有關系了。”
她抬起的右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嶄新的戒指,內圈鑲鉆,看起來似乎也是一枚對戒,但跟周敬右手無名指上的那只不一樣。
他們婚禮用的戒指是臨時準備的,很倉促,款式也沒好好選,但池虞視若珍寶,婚禮前一晚還小心翼翼檢查了一遍。
而她現在手上的這枚則更加精致,更加獨特,一看就是仔細挑選定制的。
周敬驀然起身,越過桌子抓起她的手,雙目赤紅,“你……是什么時候結的婚,是跟誰結的,周聿辭嗎?”
池虞:“我以為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從我離開你家的那天起。”
她沒直接承認,但話里透出來的意思默認了。
周敬死死盯著她無名指,嘴唇發顫,胸膛劇烈起伏,“你果然背叛我了,為什么。”
“背叛嗎。”池虞忽然有點想笑,“我想這個或許詞比較適合你。”
審訊室木門上有個玻璃小窗,擠滿了幾雙吃瓜群眾的眼睛,看熱鬧看著看著,有人似乎認出了周敬的身份,小聲說:
“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個男的有點眼熟,好像是周氏集團的大少爺,叫周敬來著。”
“啊,周敬一個豪門大少爺為什么怎么會出現在警局,你看錯了吧。”
“不可能看錯,我眼神好著呢,我有個朋友是報社工作的,他們本來拍到了周敬抱著前女友上車離開的照片,準備當第二天頭條來發的,結果周家那邊給壓力了,強迫他們刪掉,新聞沒發出去,就隨便爆了個男星的出軌黑料頂上去,把這件事遮過去了。那照片我看過,還偷偷拍下來了,不信等會給你看一眼。”
“我去,還真是他啊,我呸!當初拋妻拋得這么干脆利落,現在又追到這里來,裝什么深情好男人呢。”
周遭一片唏噓之聲。
一門之隔。
周敬面上不顯,但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頭,忽然抄起了桌上的煙灰缸朝對面扔過去。
女警眼疾手快,拉著池虞躲過一劫,煙灰缸擦著手腕砸到了墻上。
“快把他帶出去,讓他去冷靜冷靜!”
……
審訊室內,池虞問,“你們這兒有手機嗎?我的落在家里了,想借你們的給我老公打個電話。”
她聲音輕柔,說話時臉頰染上淺淡的粉色,讓人不由心生憐惜。
“當然了,你說號碼,我幫你撥……”
池虞乖巧端坐,報了一串早就爛熟于心的數字。
電話撥通,那頭傳來一陣風聲,周聿辭原本正在開車,抽空看了一眼號碼,是警局來電,“你好。”
聽到熟悉的聲音,池虞好不容易壓下的情緒又涌了上來,聲音微微沙啞,“是我,周聿辭。”
“發生了什么?你怎么會在警局。”他聲音焦急起來。
池虞喘了喘氣,三言兩語簡單跟他說明情況,“你能來幫我簽個字嗎?”
周聿辭腳下踩著油門的力道加大幾分,“等等我,我很快就趕回去。”
他幾乎是一路超速趕到警局的,平日里處事不驚、無波無瀾的男人,到了警局門口,竟帶了一分狼狽。
見池虞安然無恙,才松了一口氣。
周敬被銬在大廳的金屬椅子扶手上,渾身透出一股頹喪。
盯著她指間的戒指,看著纖瘦脆弱的女孩被……一個人擁入懷中。
白熾燈刺眼的光線下,周敬抬眼,看見匆忙趕來的周聿辭,他穿著白襯衫黑西褲,在燈下顯得身姿頎長。
池虞乖順地伏在他懷里。
相較于面對他時候的反感、厭惡,此刻她更多的是溫順,巴掌大的面龐還掛著半干的淚跡,看著乖乖巧巧。
很像……他們曾經的模樣。
女警上前,問周聿辭:“請問您是?”
周聿辭簡短自我介紹,“我是她的丈夫。”
謹慎起見,女警又問:“您有什么證明嗎?”
“當然,”周聿辭毫不猶豫,“結婚證行么。”
女警詫異,怎么會有人隨身帶著結婚證?
但看著男人小心翼翼將結婚證拿出來,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寶一樣時,她轉念一想,露出艷羨的神色。他應該很愛他的妻子。
接過來,她看了一眼,確認好兩人的關系,“沒問題了,跟我來簽個字就能走了。”
但那本紅色封面的本子卻深深刺痛了周敬的眼睛。
為什么……
和她擁有這個的人本該是他。
他驟然起身,被那一抹紅蒙蔽了雙目,朝兩人走去,卻忘了腕上還銬著手銬。
“喀”的一聲,周敬腕骨呈現出一個奇異的角度。
他悶哼一聲,面上痛苦無比,冷汗涔涔,雙膝跪在地上,面對著池虞的方向。
“怎么了?”幾個輔警前去察看傷勢。
周敬手腕紅腫,無力垂落。
“他好像把自己手腕扭骨折了。”
“快快快,快送醫院去。”
幾人一陣手忙腳亂,將周敬送去了醫院。
周聿辭和池虞也一同跟隨前去。
醫院里。
診室里發出殺豬一般的叫聲,是周敬正在處理傷口。
他骨折得太嚴重,離島這邊醫療條件又不好,恐怕后續還要轉院治療,只怕要吃不少苦。
池虞心情復雜,她兩次來醫院都與周敬有關。
不一樣的是,這次有周聿辭陪著。
不知道在里面說了什么,周聿辭從診室里出來,里面的殺豬般的嚎叫聲更明顯了。
周聿辭對外面的幾個人道,“只是手腕骨折而已,沒什么事,暫時死不了。”
就是可能比較痛。
他走向池虞,說:“走吧,我帶你也去處理處理傷口。”
池虞手腕上淤青一片,還有點破皮,是被周敬用煙灰缸砸的。
本來沒什么感覺,現在被周聿辭提起來,還有點疼。
巧合的是,傷口位置跟周敬骨折的位置幾乎一模一樣。
來到診療室,護士拿來治療盤,托起池虞的手腕,說:“要先消毒,然后上藥,可能會有點痛,你忍一忍。”
池虞輕輕點頭。
消毒水沖洗傷口,帶來一陣酥麻的痛感。
池虞蹙眉,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偏頭跟一旁的周聿辭說起了話,“你剛剛在里面跟周敬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