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燁辦公室密碼鎖亮起的瞬間，我聽見血管里冰碴碰撞的聲響。指尖懸在“0927“這個數字上，父親火化證明的日期正安靜地躺在錢包夾層。

　　門縫溢出的沉香霧氣纏住腳踝，三百平的頂層空間像個精密培養皿。整面玻璃幕墻切割著黃浦江的濁浪，我數到第七塊霧化玻璃時，背后傳來冰裂瓷般的輕笑。

　　“林小姐在找這個？“顧承燁的鉑金袖扣擦過耳際，將泛黃的檔案袋釘在防彈玻璃上。1998年華安藥業LOGO刺破塵封的蠟印，像道潰爛二十年的舊傷。

　　江面貨輪的汽笛聲驟然尖銳。我按住檔案袋的手背被他掌心覆蓋，體溫透過尸檢報告復印件灼燒神經末梢。“當年現場有第三人的血樣。“他食指劃過泛黃的鑒定書，在B型血標識處碾出褶皺，“真巧，我父親是Rh陰性。“

　　落地窗倒影里，我們交疊的身影正在吞噬彼此。我扯開檔案袋系繩時，細麻繩在虎口勒出紅痕：“顧總監邀我看的戲碼，該不會是倫理劇？“

　　“咔嗒“一聲，隱藏式投影幕布降下。泛著雪花的監控畫面里，父親正將注射器扎進頸動脈。我死死咬住后槽牙，直到血腥味在口腔炸開——鏡頭突然切換成凱旋資本地下車庫，顧老爺子被推進商務車的剎那，后頸赫然露出蛇形瘢痕。

　　“令尊研發的抗癌針劑，當年讓六位董事長了蕁麻疹。“顧承燁遞來的威士忌杯沿沾著口紅印，“不過林小姐應該更想知道，那份對賭協議是誰換了簽字頁。“

　　暴雨突然砸向幕墻，整座城市在雨簾中扭曲變形。我晃著杯中冰球，看它們撞出父親吞服安眠藥那晚的脆響：“顧總監的沉香手串，盤了有二十年？“

　　他解手串的動作像在拆卸定時炸彈，紫檀木珠滾落桌面時，內側刻著的“S07“編碼在雷光中無所遁形。我藏在裙擺下的錄音筆開始發燙，那是父親實驗室標本瓶上的同系列編號。

　　“2015年并購案里有三千萬流向開曼群島。“我蘸著酒液在桌面畫出資金鏈，“巧的是，永晟上周接到的匿名舉報郵件……“話音未落，警報聲撕裂雨幕。

　　顧承燁將我拽進保險柜暗室的剎那，子彈穿透我們方才站立的位置。他鼻息掠過我耳后舊傷時，我摸到他后腰槍套的輪廓——和父親遇害現場彈道分析報告里的型號完全一致。

　　“林小姐心跳很快。“他在黑暗中解開我襯衫第三顆紐扣，指尖停在心口槍傷疤痕上，“這種舊傷，雨天會疼嗎？“

　　爆炸聲從下層傳來時，我咬破他的下唇嘗到血腥：“顧總不覺得，我們現在像極了二十年前實驗艙里的白鼠？“

　　應急燈亮起的瞬間，我們同時松開掐住對方咽喉的手。他舔唇上血珠的樣子像頭饜足的獸，而我攥著的檀木珠已經印上掌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