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很少下雪即使到了十二月也難看到像北方大雪紛飛的樣子。
這個是聽顧阿姨說的,沈晴和顧阿姨很喜歡在閑暇時間相約一起出去吃飯唱K,就像失散多年的姐妹,無話不談。
顧阿姨的家在遙遠的漠河,那里是一個群山圍繞,只有百人的小村莊。是顧阿姨每晚魂牽夢繞的地方,她把最美好的童年留在了那里,帶著對家人的思念乘上了開往南柯的火車。
火車走了很久,久到快忘了回家的路。
沈晴握住顧阿姨的手,淚眼朦朧“我懂,我懂你的難處。”
兩個女人在心靈的最深處達成了共識,一個盛夏無法體會到的情感,一個復雜又陌生的情感。
剛結婚的時候,回過家幾次,后來因為懷孕路途太遠,也放棄了回家的念頭,顧阿姨的媽媽從漠河來到南柯,懷孕八個月的顧阿姨時隔一年吃到了她最愛的榛蘑燉小雞,吃下的第一口眼淚就流了下來。
顧叔叔在旁邊緊張的不行“老婆老婆乖,不哭不哭,要不然一會該難受了,媽我真沒欺負她,真的!”
“知道啊,你對秀蘭的好我們都看在眼里的,她啊就是想家了。”
晚上的時候就像小時候一樣輕拍著顧阿姨的后背哼唱著以前的童謠。躺在媽媽的臂彎里,懷抱依然溫熱那一刻好像回到了以前,月光灑在炕上,輕輕地就像媽媽的手,溫暖的……
再后來,有了顧燃,回家的日程一次又一次的推遲。顧阿姨曾多次提出接到南柯,可她老人家一個人在漠河生活習慣了,不愿意在城市里待著。總是說,感覺少點什么,手里空落落的。忙碌了一輩子,早已經習慣凌晨五點起床,收拾好房間做好早飯等著一家老小醒來。顧阿姨的媽媽把她的一生都獻給了一家人,因為有了她的存在,這個小家才會越來越好,放學回到家吃上一口媽媽做的飯,能夠吹散一天的疲憊。
盛夏想到了阿婆,那個佝僂著背的小老太太,獨自一人撐起了一個家。
媽媽都是這樣的偉大,因為有了媽媽家里變得一塵不染,媽媽做的飯永遠那么的好吃(排除沈晴)。
顧阿姨的媽媽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沒讀過幾天書,卻把顧阿姨培養出她們村里第一個大學生,考上大學的那一年村里人逢人都說她的好,當聽到顧阿姨遠嫁他鄉,村里人就說“把姑娘照顧的這么好,還不是給別人家養媳婦呢?有什么用啊,老了還不是自己啊。”
顧阿姨的媽媽性格很好,可聽到這些話和他們吵了起來“她是我姑娘,難道讓她一輩子都待在這山溝里嗎?我只是想讓她幸福,她幸福了我就開心了。”
這些話是后來回村里,鄰居和顧阿姨說的,聽到后泣不成聲。
已經是晚上七點,夕陽剛剛推倒了染缸,天邊瞬時被染成橙黃色。
顧阿姨看著天,眼神里有些孤獨“漠河現在應該天黑了。甚至都下起了雪,晚上下雪外面特別亮堂你們知道雪打燈嗎?”
我們大家都搖了搖頭。
顧阿姨就解釋“這晚上一下了雪,家家戶戶都點上了燈,燈光一照,外面就亮堂堂的,特別有意思。還記得過年的時候,我們一人拎著一個花燈,跑出去玩,一點都感覺不到冷。”
顧阿姨說北方的十二月是白色的,漫天紛飛的大雪,多到走在路上根本看不清楚人,有的時候大雪還會沒過膝蓋,這個時候大人就不準小孩子跑出去玩,可小孩子是天生的反抗者,偷偷摸摸的跑出去,再見到的時候就是在雪地里撒歡,等會到家免不了一頓揍。
聽了顧阿姨的話,盛夏很向往在雪里打滾的樣子,想象白色的雪柔軟的就像棉花糖,甜絲絲的。
盛夏踩著地上的落葉,聽著落葉清脆破裂的聲音。
“你見過雪嗎?”
“見過,還是在小時候。”
盛夏有點失落“你們都見過,就我沒有。”
顧燃若有所思的看著盛夏,心目中已經想好一個很好的計劃。他也不自覺的跟著盛夏踩著落葉,一蹦一蹦的好像回到了以前。
顧阿姨叫張秀蘭,她的媽媽給阿姨取的名字寓意有蘭花一樣的氣質。說到這阿姨總是自嘲的笑了笑,說這取名字啊不能抱有太大的期望,活了三十多年性格跟秀蘭一點不搭邊,活脫脫一個反面例子。
吸取了自己的教訓,對于顧燃的名字阿姨可是思前想后才決定的。“燃”
這個字一聽就有活力,阿姨希望她的兒子可以乖一點,讓她更加堅定這個名字的還是因為一個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說,顧燃五行缺火,最好名字里帶火,最后敲定叫顧燃。
可顧燃簡直就是混世魔王,在之前的小區里是出了名的淘氣,在上幼兒園之前情況還好,后來越來越嚴重,每天顧阿姨都要卯足了勁和顧燃戰斗,上了小學顧叔叔每天都和顧燃苦口婆心的說“要保護好女同學,不要欺負她們,如果被發現是被要打屁股的哦。”
顧燃懵懂的看著顧叔叔“什么叫欺負女同學啊,我為什么要欺負她們啊?那是壞孩子做的,我可不是壞孩子。”
看到這顧叔叔就很頭疼,就想起了幼兒園有一個姑娘和顧燃是好朋友,兩人好的不行,后來顧燃搬家就再也沒見過面,分開的那天兩個小孩站在門口哭的天昏地暗,不知道哄了多久才好。
盛夏小聲的對顧燃說“原來你還是個愛哭鬼呢。”
“哪有的事,我不記得了。”說著就把頭扭了過去,耳朵悄咪咪的紅了。
顧燃的囧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小學因為英雄救美,把別的小孩打哭了,顧阿姨看著小顧燃臉上掛了彩,滿眼的心疼。
那個被揍的小胖子,強詞奪理“你憑什么打我,她和你有什么關系,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我管你爸是誰,你再說信不信我打的你烏眼青,你爸都認不出你。”說著就舉起小拳頭要打他。
了解到事情的經過后,顧阿姨替顧燃道了歉,因為那次事情顧燃好像明白了什么。
回到家,顧阿姨沒有罵他也沒有打他,還因為他見義勇為表揚了他,但告訴他“你的善良是好的,但要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幫助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