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書架上積了一層不算厚的白灰,應該是許久未被人震落過。
整個書架長約一丈半,高半丈有余,共有四層,存放在此的書籍大多看起來有些年頭,總數余生估摸著應該有近千本。
余生隨手抽出一本。
藍色封皮,豎條白框里四個黑字:烈陽劍訣。
翻開來,里面的書頁有些泛黃,每一頁都畫著兩幅人體圖,一個是姿勢圖,另一個則是靈力在經脈中的流動路線,兩個圖下面又有些黑色小字。
余生翻回扉頁看劍法簡介,輕念出聲:“烈陽劍訣,由第四代院長收錄。本劍法威力不凡,多以群攻招式為主,適合戰場拼殺……”
看到這,余生沒再看下去,將劍法秘籍放回原處。
烈陽劍訣不適合他,他想要的,是更利于單打獨斗的劍法。
這并不是說他將來不會上戰場,只是,余生已經身懷兩種威力極大、適合在戰場上施展的武技:青龍刀法,千軍破。其中,青龍刀法一旦施展出來,大有開天裂地之勢,隨著修為越來越高深,其每一式迸發出來的刀芒所能波及的范圍也越大。而千軍破,只看其名稱便可知,這是一種專為以寡敵眾而創的武技。
就像比武選拔的時候,劉鴻拼命施展出來的那招“風雨燕歸來”之所以會被余生的“雙月破”輕松壓制,便是因為“風雨燕歸來”劉鴻只體現了“風雨”之勢,卻施展不出“燕歸來”的驚心一劍,他以多道劍芒同時發起攻勢,正是符合了“千軍破”中的“千軍”之意。這樣的劍招對上專破千軍的武技,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余生的目光在書架上巡游,一個個霸氣無比的武技名稱看得他直搖頭。若只瞧這些武技的名稱,會有種一旦練成便將天下無敵的感覺,然而,它們只需有其自身形容的威力的半成,南秦也不會在逐鹿平原與北秦僵持那么多年。如今南秦甚至被逼成防守之勢,可見這些武技不過是名頭嚇人罷了。
不過,余生心里還是有著一絲期待,這一絲期待,是為他身后那位老人而留。畢竟,需要一位洞覺境強者鎮守的地方,不可能就這么點價值。
韋平說過,貪多嚼不爛,余生亦同意他的看法。使得出來的武技再多,若不能精通,沒有真意,殺傷力就弱了許多。而當某種武技修習到爐火純青時,與其類似的武技都能融會貫通,所謂萬變不離其宗,用來形容武技,同樣是正確的。
因此,余生十分謹慎地挑選自己要學的劍法。要將某種劍法修習到高深境界,并非易事,所以他不愿將就,要學,就必須學一套終生受用的劍法。
對于修行者來說,終生,有可能是永遠。
就在這時,余生發現了一張夾在兩本書中的書頁。
余生愣了一下,為何在這全是整本的秘籍中會有這么一張書頁?他懷著好奇小心翼翼地抽出了那張書頁。
當看清楚書頁時,余生心里的疑惑又濃了幾分。
書頁還很新,沒有半點泛黃,上面的字跡圖案也很新,清晰的墨跡仿佛還能聞到墨香。
更古怪的是,書頁上只有一句口訣和兩幅手中持劍的人體圖。沒有劍法名稱,沒有招式名稱,更無其它注解說明。
口訣很普通,淺顯易懂。
“力通百遍,其意自見。”
余生不自覺地皺起眉心,思考許久,驀然,一個連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的想法冒了出來。
不,不可能是真的。
但是,若非如此,這張古怪之極的書頁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余生仔細端詳兩個人體圖,一邊揣摩著這招劍法的靈力運行路線。
良久。
他輕吁了口氣,回頭望了一眼老人端坐的背影,想了想,拿著書頁走上前去,用大小剛好的聲音問道:“老先生,請問,我能把這張書頁帶出去嗎?”
“可以。”
老人淡淡地回了兩個字,并沒有睜開雙眼。
余生微微躬身致謝,“謝謝老先生。”
至此,他基本確定了心中的猜測,便將書頁收起,沒有再去尋找劍法秘籍,轉身下了樓。
一樓來看龍兒的學生散去了不少,但仍是很嘈雜。
余生整顆心都沉浸在那招劍法里,充耳未聞,自得清凈。
過了半晌,余生突然想到一件事,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無聊得發呆的龍兒,不著痕跡地問:“龍兒,你有被人用神識監視著的感覺嗎?”
“沒有啊,”龍兒不解地問:“怎么了?”
余生沒看她,隨手翻著桌上的書問:“你確定?”
龍兒認真點頭,“當然,如果有人用神識看我,我會發現的,就算他是入圣境。”
她身為四大神獸之一,自然有著非常特殊的天賦。
余生放下心來,瞟了一眼通往二樓的樓梯,說:“樓上有位洞覺境的老先生。”
“咦?”
龍兒有些驚訝,跟著又露出疑惑表情:“余生你能看穿別人的修為?”
余生搖搖頭,“不能,是老師讓我知道的。”
“他為什么要讓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給了我一招劍法,我覺得應該是師傅跟他說過些什么。”
“什么劍法?快給我看看~”
龍兒說著開始趁機揩油,兩只小手在余生身上亂摸。
“別鬧!很多人看著呢!!”
余生壓著嗓子吼了一句,臉色微紅。
“嘻嘻~,人家現在是男孩子。”
正因為是男孩子才更加不妥吧混蛋!!余生又氣又急,簡直想就地把她掐暈。
龍兒的興致起來了誰都攔不住。
余生好不容易熬到申時,另一個看守藏書閣的人來了,余生與他交接完畢,怒氣沖沖地拖起龍兒回到小院里,坐在檐下一把將她按在大腿上。
龍兒回頭看他:“要用家法了嗎?”
“對。”
余生面無表情,直接就是一巴掌照著龍兒的臀部拍了下去。
啪!
“啊——!”
龍兒叫了一聲。
很疼嗎?沒多用力啊……余生有點不忍,“……疼嗎?”
龍兒趴著沒說話。
余生正想把她放起來苦口婆心教育一番。
咭地一聲,龍兒沒憋住笑出聲來,“不疼,像撓癢癢似的,余生你該吃飯啦~”
余生大怒,高高揚起巴掌就要扇下去。
“你們……在干嘛?”
韋平站在院門處,愣愣地看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