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此刻變得粘稠起來。

　　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很艱難。

　　“夫人，本來我是打算離開的，但是我發現從二樓散發一股臭味。”

　　“上去一看才發現您的花腐爛了。”

　　順著女傭的手指過去。

　　江其麥果不其然發現了連同花瓶一起靠在角落的百合花。

　　“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你了。”

　　經常下雨讓原本能養很久的百合花也加速衰落。

　　潮濕的空氣造成了它的腐爛。

　　這樣的理由，倒也合情合理。

　　正當女傭想著自己逃過一劫時，又聽見江其麥開口。

　　剛放下的心再度提起。

　　“但是下次最好不要這樣做。”

　　女傭連忙點頭，隨后將剛剛當作證明的銀行卡揣進兜里。

　　緊接著便離開了。

　　江其麥注視著她明顯有些慌亂的步伐，托著下巴思考。

　　會不會是這個人偷拍了她在別墅中的照片呢？

　　她當然不會蠢到偏信女傭的一人之詞。

　　只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從而抓到后面真正的黑手。

　　“麥麥，你在看什么呢？”

　　此刻剛洗漱出來的少年來到她身邊好奇地詢問。

　　“周從白，你為什么又不吹干頭發？”

　　轉過身，看著他還在滴水的頭發，江其麥有些頭痛。

　　這樣下去，感冒什么時候才能好。

　　“麥麥，我沒找到吹風機。”

　　手中還拿著大浴巾的周從白誠實地開口。

　　白色短袖因為延綿不斷的水流下而變得有些透明。

　　江其麥擔心自己會看到什么不該看的，走上前接過浴巾。

　　將他圍了個嚴嚴實實并將他按在沙發上規矩坐著。

　　“我去給你拿。”

　　纖細窈窕的背影走遠，周從白坐在沙發上。

　　突然，他將下巴埋進浴巾里。

　　厚重且還在滴水中的頭發只漏出紅到快要滴血的耳朵。

　　“吹風機在這里，你自己吹吧。”

　　將吹風機遞給低著頭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少年。

　　見他只是抬起頭，可憐巴巴地說胳膊被綁在浴巾里無法動彈。

　　“那我給你松開，你自己吹。”

　　江其麥作勢就打算將少年背后的浴巾結打開。

　　“麥麥，你要不先放在那里吧。”

　　周從白期期艾艾的聲音傳來。

　　她很是疑惑的打量著他的神色。

　　見他只是不安地夾緊腿。

　　電光火石之間，江其麥就反應過來這是為什么。

　　不過現在的周從白在她眼里就是小孩。

　　所以她淡定的打開吹風機調試溫度。

　　嗡嗡響聲中，江其麥善解人意的聲音變得含糊不清。

　　“放輕松，青春期這樣是很正常的。”

　　白皙手指穿過少年潮濕的頭發，熱風輕輕的吹拂。

　　周從白的臉也越來越紅。

　　于是等江其麥結束后，低下頭收獲一個紅彤彤的人。

　　“早點休息，你注意身體。”

　　拍拍他的肩膀，她忍住笑意。

　　逗小孩確實很好玩。

　　“張秘書剛傳來訊息，說明天可以不去公司。”

　　“那我們明天就開始學習英語跟法語吧。”

　　說完這句話，江其麥拿著吹風機走上二樓打算洗漱。

　　留下需要緩解內心澎湃的周從白一個人。

　　正巧屋外此時吹起風。

　　少年就這樣帶著浴巾坐在別墅花園中的木凳上冷靜。

　　黑黝黝的眼睛追隨著飄落的海棠花瓣。

　　被風高高吹起，又飄落在水洼中。

　　...

　　“周從白！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注視著溫度計上即將攀登到頂的銀色。

　　江其麥掐著腰質問躺在床上的病號。

　　望著剛才還跟自己對視的黑發紅皮少年默默背過身。

　　隨后將頭埋進被子里。

　　反正就是不看她。

　　看到他這個樣子，江其麥更加生氣了。

　　“年紀輕輕的不好好愛惜身體，到時候老了有你受罪的。”

　　“我是不管你了。”

　　江其麥絮絮叨叨的離開房間。

　　自然沒注意到在她離開后，周從白飛快地從床上下來。

　　卻因為頭重腳輕狠狠地摔在地板上。

　　嘗試站起來卻失敗的少年無力地趴在床邊。

　　麥麥肯定是生氣了...所以才離開的...

　　說不定還會提出離婚...

　　想到昨天在保險箱中發現的離婚申請書。

　　上面甚至屬于江其麥的那塊已經被簽名。

　　本就因為生病情緒低落的他此刻越想越后悔。

　　嗚嗚嗚，麥麥對不起...

　　對樓上情況一無所知的江其麥正注視著鍋中翻騰的姜汁可樂。

　　黑褐色的液體不時露出幾片微黃的姜片。

　　很快便隨著翻起的氣泡消失。

　　“算了，江其麥，他畢竟還是個小孩子。”

　　“你跟他計較什么。”

　　關火，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姜汁可樂。

　　她小心翼翼地來到房間。

　　口袋里還有感冒藥。

　　剛進門，耳邊便傳來哽咽的嗚嗚聲。

　　“周從白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上哪里疼。”

　　這么多年都沒見過周從白這副模樣的江其麥有些擔心。

　　下意識以為是他哪里摔斷了。

　　將碗放在旁邊后趕緊來到少年身邊查看。

　　長臂一揮讓他轉身面對自己。

　　眼前的場面卻讓她大！驚！失！色！

　　視線很是慌亂的轉移到旁邊的灰色床單。

　　上面一堆明晃晃的五官水漬表明這不是假象。

　　即使當年不小心摔斷腿也沒流一滴眼淚的周從白...

　　現在哭了？

　　“麥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哽咽的抽泣聲喚回她漂浮到外太空的理智。

　　“你不要離婚，我下次不這樣了。”

　　？

　　怎么突然提離婚這件事情了？

　　這兩者有什么必然聯系嗎？

　　雖然她很想離婚沒錯。

　　但也做不到利落地拋下這團爛攤子一走了之。

　　“我不是答應你暫時不會走了嗎？你哭什么？”

　　見周從白還不打算抬眼看著自己。

　　手掌上移，將他精致的臉龐牢牢固定在手心。

　　“還哭這么傷心。”

　　“我的手掌都快被灼傷了。”

　　幽默的語言并沒有達到她預期的效果。

　　反而讓面前的人更加哽咽，眼淚順著他的眼尾滑落。

　　“麥麥...你為什么打算離婚...”

　　“你肯定是受欺負了，所以才會這樣的...”

　　“對不起麥麥，對不起...”

　　看著他明顯是燒糊涂的反應，江其麥無奈地嘆氣。

　　“這跟你又沒關系，你道什么歉。”

　　嚴格意義上來說，同二十七歲的周從白也沒關系。

　　畢竟他沒出軌沒pc。

　　也沒做任何對不起這段婚姻的事情。

　　甚至如果不是因為她率先提出離婚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