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忽然變得陌生,我委屈得不行:“那我就不會被人誤會嗎?”
徐正生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著我:“你怎么會這么想,不知道‘清者自清’嗎?”
他不耐煩地擺手:“算了,你也沒讀過幾本書。為什么那么在意別人的閑言碎語,生活都是自己的。”
看見他眼底的輕蔑,我心下鈍痛。
三年前我跟團去廠里演出,和廠里唯一的大學生徐正生一見鐘情。
確認關系后他經常說我沒有文化,直到發現我書箱里的詩集才稍稍改觀,并答應每天為我讀一首詩。
可他食言了。
方雅意可憐兮兮地站在他旁邊:“姐姐你回來住吧,我一想到大家會說我擠走你勾引正生哥,就擔心地睡不著覺。”
看著她,我不禁脫口而出:“你不是嗎?”
她一愣,眼淚又滾了出來。
徐正生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江秋棠,你到底發什么神經!”
我重心不穩地跌坐在地上,肚子往下一墜,疼得我站不起來。
“干什么!”
爸媽被爭執聲吵醒,見我坐在地上,趕忙跑過來。
媽指著徐正生的鼻子罵道:“你個孬種,竟敢打我女兒?!”
方雅意嚇得驚叫連連,被徐正生護在懷里。
他瞪著我:“你還不攔著這個潑婦,要是雅意受傷了我絕不會原諒你!”
媽的火氣更大:“這個狐貍精是誰,你還敢找小三。滾,給我滾出去!”
她將人趕走拍上門,不理會外面的罵聲拉著我坐下:“棠兒,我本想明天再問你,你和正生怎么了,他出軌?”
我解釋道:“不是,那是他妹妹,來投奔他。”
媽摸著我的手背:“不要臉的東西。還有,我早上聽人說你退出了文工團。下個月的演出可是有人來挑人,團長都說你肯定能被選上,去更好的地方跳舞。”
我搖搖頭:“再說吧。”
爸氣得大罵“都這樣了還給他生!你怎么這么不清楚!”
“你少說兩句會死嗎!”
媽生氣地和爸理論,被我勸下。
我以為,爸只是說話不好聽但還是關心我的。
可現實潑了我一身涼水,逼我清醒。
“棠兒,你別不說話。”
媽攥著我的手道:“你也知道你弟什么德行,那時候我們就說他去外頭也闖不出什么名堂。現在他愿意回廠上班,我們一家人聚在一起不好嗎?”
“小徐說他會幫忙,他就是一句話的事啊!”
“而且他也保證,等那個狐貍精打完胎就和你結婚。出嫁就是女人第二次投胎,你錯過小徐,還能遇到比他更好的嗎?”
可結婚這話,徐正生已經說了一千次。
坐在一旁的爸一擺手:“說那么多做什么。棠兒,小徐就在樓下等你,別擺臭架子。”
“是啊,等你弟進廠,你想回來住再回來,我們隨時等著你,聽話。”
原來我以為的避風港也是這樣破爛不堪,四面漏風。
看著爸媽臉上的懇求,我木然地點了頭。
剛回到家,徐正生就讓我給方雅意煮飯。
“雅意早上胃口吃東西,這會餓了,你去下碗面臥個蛋,隨便炒兩個菜。”
見我不動,他將杯子摔碎在我腳邊,碎片劃傷我的腳背,流出血。
“還要我三催四請求你去嗎?”
我顫抖地抱著隆起的肚子:“我現在站著都費勁,怎么煮東西?”
方雅意從主臥里出來:“正生哥算了,我不吃了,也沒有很餓。”
徐正生冷淡地說:“之前舞都能跳,做個飯怎么不行,矯情什么。”
“江秋棠,你要不做,就別想進房休息。”
他們已經睡了主臥,現在連次臥的使用權都要施舍給我。
我認命地走進廚房。
油煙的味道太大了,我忍著生理性的惡心將煮好的東西放上餐桌,換了身衣服出門。
本想上街透透氣,不曾想所有人都看著我,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