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時,宋初堯遇見了玄知。
玄知站在門口,用復雜的目光注視著她。
他的眼神里夾雜著疑惑、憤怒和一絲難以言說的哀傷。
宋初堯感覺到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始終沒有開口。
那雙緊閉的嘴唇,仿佛在訴說著一種無法言表的痛苦與無奈。
最后,玄知只是背對著她,低聲說道:“今晚你在凝輝殿看到的一切,一個字都不能泄露出去。”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仿佛這不僅僅是一句警告,更像是一種誓言。
“你應該知道,你傷害了殿下太多次,殿下大概也不愿意再見到你了,我也是。別再來了,就算殿下不驅逐你,我也不會再念舊情!”
他說完這句話后,語氣中帶著一種決絕,仿佛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徹底斷絕這段關系。
宋初堯迷茫地看著玄知離去的身影。
那個熟悉的身影漸行漸遠,她的心也隨之變得更加沉重。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玄知總是針對自己,說的話也沒頭沒尾。
但這一切仿佛已經不再重要了。
她又看了凝輝殿一眼,收起眼里的淚水,冷漠地轉身離開了。
那座宏偉的宮殿仿佛成了她心中的一道屏障,阻擋著她的每一步前行。
一夜悄悄過去。
奇怪的是,昨晚關于凌珩出事的消息,并沒有傳開。
一開始以為下面的人不想讓寧宣帝和金貴妃擔心才隱瞞,宋初堯還能理解,可紙終究包不住火。
隨著太陽的升起,她心中的疑問也愈發強烈。
馬上就要回宮了。
難道寧宣帝到時候不會發現凌珩出事了嗎?
這個問題在她的心中盤旋不去,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漸漸地,宋初堯也開始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仿佛有什么看不見的力量在暗中操縱著一切。
這天,在膳房外。
“快點,快把藥給三皇子送去!”
一名宦官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隨后只見一個身影急匆匆地跑了出來,拉住宮人的手緊張地問道:“三皇子還平安嗎?他真的沒出事?”
這名宦官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慮和不安,仿佛生怕三皇子有任何閃失。
那個送藥的宮人這才看清了宋初堯的臉,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眼神里透著一絲怪異,像是發現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在說什么胡話!人家三皇子好好的!你居然在這咒他?這不是存心讓人不痛快嗎!”
沒事!
他還真的沒事!
宋初堯高興得差點哭出來,她的心跳加速,仿佛有無數個激動和喜悅的小精靈在心中跳躍。
但那個宮人卻覺得面前這人又哭又笑的樣子簡直有點毛病,像是被什么東西附身了一樣,心里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然后急忙轉身溜掉了。
宋初堯很快鎮定了下來,心情漸漸平復。
既然三皇子沒什么事,那昨晚從凌珩殿出來的御醫為什么搖頭說不行呢?
這里頭究竟有什么內情?
還有,昨晚凌楚淵為什么要說是他自己干的。
宋初堯眉頭緊鎖,不知為何,前一秒剛知道凌珩平安的喜悅立刻被另一種更加復雜的情緒取代了。
雖然說不出具體是什么情緒,但她的心卻突然間緊緊地揪了起來,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用力地拉扯著她的胸膛。
就在這個時候,在另一個房間里。
金貴妃正坐在凌珩床邊,小心翼翼地為他喂藥。
她的手微微顫抖,眼中滿是關懷和擔憂。
凌珩的手肘裹著厚厚的繃帶,半躺在床頭上。
雖然受傷了,但臉色看起來很好,呼吸也很平穩,看上去身體應該沒有大礙。
“母妃,我真的沒什么事兒,您不用這么操心。”
凌珩的聲音溫和而堅定,仿佛是在安慰著眼前的這位母親。
金貴妃一臉生氣地看著他:“你說什么沒事兒,手臂都傷成這樣了!”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擔憂和不滿,仿佛在責備他的不在乎。
凌珩顯得無可奈何。
比起戰場上的那些刀劍交錯留下的傷口,這點小傷對他來說不過是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皮肉,至多修養個三五天也就無礙了。
正在他們說話時,一個士兵匆匆走了進來。
凌珩一看見這個士兵的臉色,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問道:“怎么樣,事情處理好了嗎?”
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迫切和焦慮。
“回稟三皇子,彭副將的遺體已經送往老家,并且一并送了不少賞賜物品。這些足以讓他的家人后半輩子衣食無憂。”
士兵恭敬地回答道。
“嗯,從我的私庫中再額外撥出三十年的糧餉送給他的家屬。”
凌珩沉聲吩咐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決絕與無奈。
“是,屬下遵命。”
士兵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金貴妃見凌珩臉上滿是陰郁之色,不禁心疼起來,溫柔地安慰道:“獵場上出意外是誰都沒料到的,珩兒,別自責了,這事兒真的不怪你。”
她輕柔的話語中充滿了對兒子的理解和支持。
彭副將跟隨凌珩已有多年,基本上自從他掌管兵權起就一直相伴左右。
昨日的那場狩獵中,沒想到因為救主而英勇犧牲,這一切都發生在凌珩的眼皮子底下……
對于這樣的事,凌珩怎么可能不會感到深深的愧疚呢。
“母妃,我想一個人靜靜。”
凌珩輕聲說道,聲音里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憂傷。
金貴妃也不再多說什么,因為她了解兒子的性格。
只是臨走時叮囑了一句:“記得把藥喝了。”
便默默離開了房間。
金貴妃剛離開,外面突然響起了太監嚴厲的喝罵聲:“這兒是你能亂闖的地方嗎!這是行宮里貴人們的居所!打擾了三皇子的安靜,有你好受的,還不快滾!”
聲音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凌珩端著藥碗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穿透了門窗,投向了外邊,眉頭微蹙,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這一刻,他的內心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既有對現狀的擔憂,也有對未來不可預知事情的憂慮。
另一邊,在行宮寬敞華麗的宮殿走廊下。
宋初堯輕輕地抬起了頭,她的目光穿過了層層疊疊的宮廷建筑,落在不遠處那座熟悉的宮殿之上,她輕聲細語地說道:“對不起,我好像走錯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