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他猛地打斷，“他媽要是找你麻煩...“

　　“不會不會，我們又不是真的，他媽要是真來我就跟她說假的唄。“她擺擺手。

　　“盛知舟真不喜歡你嗎？”

　　“他那種死要面子的人，高中我當眾說不喜歡他都沒報復，怎么可能真看上我？“

　　齊硯南死死盯著她的笑臉。夕陽從窗外斜照進來，給她睫毛鍍上金邊，也照得她眼里像盛著碎玻璃——明亮卻看不真切。他不信。那個在榮譽墻前站得筆直的優等生，那個被當眾駁了面子卻反常沉默的盛知舟，怎么可能輕易放過...

　　“喂！“唐棠突然伸手在他眼前晃，“發什么呆？走啦，請你喝奶茶賠罪~“她蹦跳著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嫣然一笑，“要加雙份珍珠哦，南南。“

　　他望著那個背影，忽然想起高三那年，她站在晨光里說“我喜歡大英雄“時，盛知舟鋼筆尖在試卷上洇開的那片墨痕。那么深，那么重，像是要穿透紙張。

　　唐棠二十歲生日那天，齊硯南遲到了三個小時。

　　當他的身影終于出現在宿舍樓下時，路燈已經亮起多時。他站在光影交界處，迷彩服上還帶著未散的硝煙味，左臂不自然地垂在身側。

　　“抱抱～“他張開雙臂，嘴角掛著痞笑，卻刻意用右側身子對著她。

　　唐棠氣鼓鼓地捶了他一下，聽見他倒吸冷氣的聲音。“裝什么...“她話音未落，就借著路燈看清了他蒼白的臉色。

　　第二天，她闖進他的房間。推開門的那一刻，濃重的藥水味撲面而來。染血的紗布堆在垃圾桶里，少年精瘦的后背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仍能看見滲出的血跡。

　　“出去！“齊硯南慌亂地抓起被子，卻扯到了傷口，疼得額頭滲出冷汗。

　　唐棠的眼淚砸在地板上，濺起小小的水花。“你受傷了......“

　　“心疼爺啊？“他還在強撐著開玩笑，聲音卻啞得不成樣子。

　　唐棠轉過身去，淚水模糊了視線。那是她第一次真切地觸摸到死亡——原來他每次痞笑著說“去去就回“，都是在和死神擦肩而過。

　　除夕夜的雪下得紛紛揚揚。唐棠踮著腳給齊硯南系圍巾，呼出的白氣模糊了視線。“齊硯南，快出來！看姐姐給你放煙花啦～“

　　“就大一天也敢稱姐？“他低頭看她凍得通紅的鼻尖，眼底映著漫天煙火。

　　煙花綻放的那一刻，她仰起臉，鄭重地說：“齊硯南，年年有余，歲歲平安。“

　　后來在無數個生死關頭，這句話都像道護身符，貼在他心口最靠近槍傷的位置。有次子彈擦著太陽穴飛過時，他恍惚聽見她在耳畔又說了一遍，溫柔得像那年落在睫毛上的雪花。

　　午后三點的陽光斜斜地穿過紗簾，唐棠剛睜開惺忪的睡眼，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于靜“兩個字讓她指尖一顫——她們已經三年零八個月沒有聯系了。

　　“唐棠，“電話那頭的聲音依然明快，卻帶著刺人的鋒芒，“那么多人都喜歡你，你怎么活成這樣？“

　　唐棠下意識攥緊了被角，指節泛白。“齊硯南喜歡的人不是我。“她輕聲說，這句話像一道咒語，她已經對自己念了整整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