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冷，京城下起了步入冬至的第一次初雪，抓一些在手里，密集卻又是柔軟的，兩年再一次回京城，余婉聲對這座古都竟產生了懷念卻又因這座古都深感惡心的情感。
既是大寧都城，自是分外的繁榮。兩側街上招牌不絕，來往馬車人群絡繹不絕，既是下著雪，街邊卻還是能看到背著貨物的商販，吆喝聲不絕于耳。
駕車的馬夫駕車駕得極穩，余婉聲一時想去看來竟也晃了神，直到貼身丫鬟玉梅自車外輕聲喚道：“郡主，我們到宮外了。”
“拿去吧?！庇嗤衤暡⒉皇呛芟肓ⅠR下來，日頭還沒高，在南方水鄉呆了兩年，再到北方，只覺京城天氣有些過冷了。
陛下親賜的通行令牌被遞下去，守門的侍衛自是不敢再攔，很快地讓她們放行入宮了。
余婉聲撩起馬車精致的門簾，兩年時間，就是宮內變化也是極大的。
不過她偌大的余晚宮倒沒什么大變化。
算算時間，她們日夜不停地趕路，這回大臣們應是在上早朝。
而下朝后，便要入御書房了。
一行人都還沒吃早膳，索性余婉聲便讓人傳了話給御膳房。
吃食不用等太久，便被呈了上來。
隨她南上的大多仆從初到京城，飲食習慣不同，便也沒做太多。
掐著點，用完膳便帶著玉梅和環樂兩個丫鬟帶上禮物便到了御書房。
“公公，還請通告一聲，我們郡主來了?！毖诀攮h樂上前一步對守門的公公道。
“哦，原來是余安郡主，小的眼拙了，這就去通報?！蹦鞘亻T的小太監恭敬地跪下對余婉聲行了一禮，言罷著急忙慌地走向御書房。
御書房內，寧安帝擰眉正在處理公務。
那守門的小太監進來后徑直走到首席公公劉文身邊，耳語幾句。
那劉公公微微垂眸，招手讓那守門的小太監離開。
“陛下，余安郡主，回來了，已經在門外候著了?！眲⒐p聲開口道“是否讓郡主馬上進來？”
“讓她進來吧。”良久那人沉聲開口。
“傳?！?p> “郡主，可以進去了?！蹦鞘亻T的小太監道。
“好。”余婉聲應道。
走進御書房內，余婉聲發現這里并沒變。
和兩年前，無論是古樸的熏香氣息，主桌上的折子，角落里盆樹，亦如當年。
“臣女余晚聲拜見陛下?！庇嗤衤暪Ь垂蛳?，朝寧安帝跪倒，身后兩個丫鬟也跟著跪下。
“起來吧?！睂幇驳勐曇羯陨苑啪徚诵?。
“謝陛下。”三人聞言道，才緩緩起了身子。
“此去江南，一別兩年，不知余安過得可還好？”寧安帝道。
余婉聲：“多謝陛下掛念，臣女一切都好。此去江南，臣女自是為陛下帶了禮物回來。”
“哦。既是余安帶給朕的禮物，那朕得好好看看?！睂幇驳蹃砹伺d致。
余婉聲：“你們兩個把東西呈上來吧。”
兩個丫鬟聞言，把東西呈了上去。
第一個禮物劉公公親手接過，看見寧安帝的眼神示意，微微點頭，掀開來那匣子內的小蓋布。
色相偏綠卻又色澤飽滿，外表光滑，內里顏色細膩柔美，露于自然光灑之下，竟柔和又帶著神性。
即使是見識多廣的寧安帝見了，也是忍不住稱贊道：“真是一塊好玉??！余安，可是從哪得來的？”
“回避下，臣女在江南行商，避免不了去商行，有幸見到了這塊玉。此玉看著不似俗物，想來正好配得上您?！庇嗤衤曅Φ?。
“朕的這些皇家小輩里，就你嘴甜，好啦這第二件呢？”
幕布拉開，是一只光潔的白孔雀，不吵不叫，看見生人卻也未有絲毫恐懼。
“這是臣女于商友中購得，不知陛下可喜歡？”
“余安所贈，自是喜歡。”寧安帝心情變得好起來，上朝的怒氣消散不少“晚上我早已讓人為你備了宴席，到時京城的大臣，家眷都會通往，會有不少青年才俊，你今年13，也可相看相看?！?p> “謝陛下?！庇嗤衤暶嫔蠋еΓ┥碛中幸欢Y。
“好了，朕還有事，你們先退下吧。”
“是。”三人沒多做停留，便離開了御書房。
走出殿，余婉聲回頭又看了看這座大殿，冷笑一聲：“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玉梅，交代你做的事可做好了？”
玉梅：“郡主放心，已經做好了，玉梅定不會讓您失望?！?p> 余婉聲：“環樂，京城的消息可曾打探好了？”
環樂：“除了少數埋藏得極深的，每個人底細都打探清楚了?！?p> 余婉聲聞言唇角勾起笑：“如此，甚好。備車，啟程我們去聽場戲?！?p> 戲方樓，京城有名的戲館子。
“三位貴賓，您們廂號在三樓左側第二個房間?！惫苁碌牡?。
“謝過。”
順著樓道，一路到了三樓。
此時，正好第一場戲開始了，三人坐了進去，一樓搭的戲臺子上，幾個戲子悠悠唱道：
學生乃是江景人士，飽讀詩書參科考。
誰料啊啊啊，那地主少爺不學無術，勾結考官安。
污穢誒……
江南水鄉的戲子與這大為不同，余婉聲11之前久居深宮，也未曾來過戲館，一時間，竟也覺得有趣。
樓下一二層呼聲鵲起，此起彼伏，不斷地有人把銀子扔到臺上，臺上的戲角們自是更加賣力地表演。
“砰砰砰?！遍T外響起有規律的敲門聲。
余婉聲頭都沒回就道：“環樂，開門?！?p> “不好意思，打擾了，是這樣的，我是江南來的學生，初到京城，也想來這聽聽戲曲，可惜戲館早已沒了位置，實在是想看得緊，不知可否出高資買下今日這所房間的使用權？”來人是位俊秀書郎，身后還跟了位有些面冷的少年。
“小姐。各位稍等，我先去問問我家小姐的意見?！?p> 環樂說罷，繞到余婉聲旁輕聲道：“郡主，有人想買下這幾場戲這間房的使用權?！?p> 余婉聲微微皺眉，隨后道：“回絕?！?p> 環樂應聲退下，又繞回廂房門口，面帶歉意，笑道：“兩位公子，不好意思，我家小姐亦是喜歡這曲子，怕……”
意有所指，那書生也不是愚人：“既如此，小生也不強求，打擾了。”
目送兩人離開，此時，樓下忽然傳來驚呼，叫喊，摔桌聲，茶盞破碎的聲音。
樓下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