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銅釘證天
春桃那張原本就慘白的臉,此刻更是像糊了一層石灰,僵硬得仿佛隨時會裂開。
蘇挽棠卻像是沒看見,嘴角勾起一抹帶著幾分邪氣的弧度,直接無視了春桃的存在。
“瘋沒瘋,待會兒王氏夫人就知道了。”蘇挽棠慢條斯理地撣了撣并不存在的灰塵,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再說今天天氣不錯。
王氏聽了這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
“蘇挽棠你少在這兒裝神弄鬼!一個破銅爛鐵,也值得你大驚小怪!”她攥著那枚沾滿銅銹的釘子,仿佛握著什么燙手山芋,恨不得直接扔掉。
蘇挽棠卻根本不接她的話茬,只是輕輕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縮成鵪鶉的阿福。
“阿福,愣著干什么?沒看到大家都餓了嗎?還不趕緊把熱餅拿上來?”
阿福一聽這話,差點沒哭出來。
他現在只想裝死好嗎?
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可王氏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他就算再不想,也只能硬著頭皮,哆哆嗦嗦地把早就涼透了的餅端了上來。
那餅底壓著的一串鑰匙,原本被油紙包裹著,想必是王氏想的周到,生怕餅涼了,可以墊在下面保持溫度。
這會兒被阿福這么一抖,直接滑落出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蘇挽棠眼疾手快,一把抄起那串鑰匙,眼神玩味地看向王氏。
“喲,這鑰匙看起來有些眼熟啊。”她故意拖長了聲音,像貓戲老鼠一樣,欣賞著王氏臉上越來越難看的表情。
王氏強裝鎮定,梗著脖子說道:“不就是一把破鑰匙嗎?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蘇挽棠像是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地拿起一枚銅釘,對準了蘇若瑤妝匣上的鎖芯。
“都說蘇大小姐的妝匣寶貝多,不如咱們就來試試,這銅釘,能不能打開這金貴匣子?”她說著,將銅釘尖端對準鎖孔,輕輕一按。
“轉動——三圈半,停在‘戌’字刻痕。”蘇挽棠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眾人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只見蘇挽棠的手指輕輕撥動銅釘,一下、兩下、三下……半圈!
“咔噠”一聲輕響,鎖開了!
眾人驚呼出聲,齊齊看向蘇若瑤的妝匣鎖芯,只見鎖芯內側,赫然有一個細小的凹痕,與銅釘尖端的形狀完全吻合!
這下,就算再傻的人也明白了,這枚看似普通的銅釘,竟然真的是打開蘇若瑤妝匣的鑰匙!
蘇挽棠滿意地笑了笑,將目光轉向阿福捧著的餅,又看向地上的鑰匙,眼神銳利如刀。
“阿福,這鑰匙是做什么的,你可知曉?”
阿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喪著臉說道:“大小姐饒命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這鑰匙是王氏夫人讓小的保管的,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蘇挽棠冷笑一聲,撿起地上的鑰匙,仔細地觀察著上面的齒紋。
“周府送聘的嬤嬤可在?”她突然提高音量,目光掃向人群。
一個穿著暗紅色褙子的老嬤嬤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老奴在。”
“這鑰匙,嬤嬤可認得?”蘇挽棠將鑰匙遞到她面前。
那嬤嬤接過鑰匙,仔細地看了看,臉色驟然大變,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
“這……這鑰匙……能打開侯府地庫!”她驚呼出聲,聲音都變了調。
這下,人群徹底炸開了鍋。
侯府地庫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存放著侯府歷代珍寶和秘密的地方!
一把小小的鑰匙,竟然能打開侯府的地庫,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王氏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簡直像是被人當眾扒光了衣服,羞憤欲死。
就在這時,蘇若瑤突然像是瘋了一樣,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她光潔的脖頸。
“你們都看清楚了!我才是蘇家正統!我才是真正的嫡女!”她聲嘶力竭地喊叫著,脖子上赫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銅釘刻痕!
那些刻痕新舊不一,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泛著血絲,看起來觸目驚心。
蘇挽棠看著她瘋狂的樣子,眼神中沒有絲毫的同情,只有無盡的厭惡。
“蘇若瑤,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她說著,拿起一枚銅釘,抵在了蘇若瑤的鎖骨凹陷處。
“這些凹痕,與祠堂門環被撬開的次數一致。”蘇挽棠的聲音冰冷而平靜,仿佛在宣判一個死刑。
一直沉默不語的蕭承煜,此刻也終于開了口。
他緩緩抖開手中的半幅焦卷,神色凝重。
“三年前老夫人病危時,曾用銅釘在《鹽鐵策》扉頁刻下‘家毀必查門環銹’。”他頓了頓,目光如炬,指向銅釘尾端一個幾乎看不見的暗紋,“這‘王’字刻痕,可與王氏私改族譜的筆跡對應?”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王氏的臉色慘白如紙,她死死地盯著那枚小小的銅釘,
她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像是困獸猶斗一般,猛地撲向蘇挽棠。
“賤人!我要殺了你!”
王氏的臉上滿是猙獰,她伸出尖銳的指甲,想要抓花蘇挽棠的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站在王氏身后的春桃,突然像瘋了一樣,死死地抱住了王氏的腰。
“夫人!不要啊!”春桃的聲音嘶啞而絕望,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春桃這一嗓子,如同平地驚雷,炸得眾人七葷八素。
王氏手里的銅釘,也隨著她掙扎的動作,“當啷”一聲,脆生生地掉在地上。
蘇挽棠眼疾手快,一把抄起那枚罪證。
陽光透過窗欞,正好照在釘尖上,一滴殷紅的血珠顫巍巍地掛在那里,像一顆欲墜的紅寶石,妖冶而詭異。
那血珠倒映著銅釘上的細小刻痕,赫然是兩個字——丙申!
“丙申?”人群中有人驚呼出聲,顯然是懂行的。
丙申年,正是蘇若瑤的生辰年份!
蘇挽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輕輕撫過銅釘身上那七道深深的凹痕,觸感冰冷而鋒利,仿佛帶著歲月的惡意。
“祠堂門環被撬七次,不多不少,恰是蘇若瑤為了偷換婚書,偷偷潛入祠堂的次數。”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割在王氏的心頭肉上。
王氏的臉色已經徹底垮了,像一張被揉皺的廢紙,毫無血色。
她死死地盯著蘇挽棠手中的銅釘,完了,全完了!
她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
“蘇挽棠,你……你休想血口噴人!”王氏聲嘶力竭地喊道,聲音里帶著一絲絕望的瘋狂。
“血口噴人?”蘇挽棠冷笑一聲,目光如刀,直逼王氏,“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也好,既然你不見棺材不落淚,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她說著,突然轉身,將手中的銅釘遞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蕭承煜。
陽光灑在他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讓他看起來如同神祇一般。
“承煜,”蘇挽棠的聲音放輕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可愿與我重鑄祠堂之門?”
蕭承煜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蘇挽棠的意思。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掌心向上,坦然地接過了那枚沾著血跡的銅釘。
銅釘入手,冰冷而沉重,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力量。
蕭承煜緊緊地握著它,仿佛握住了整個蘇家的命運。
“好。”他只說了一個字,卻擲地有聲,堅定而有力。
蘇挽棠看著他
重鑄祠堂之門,不僅僅是修繕一座建筑,更是要重塑蘇家的家風,重建蘇家的秩序!
就在這時,人群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賣糖葫蘆嘍!又香又甜的糖葫蘆,誰要來一串?”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破舊的老漢,推著一輛簡陋的木車,緩緩地走了過來。
木車上插滿了紅彤彤的糖葫蘆,在陽光下閃耀著誘人的光澤。
老漢滿臉風霜,看起來飽經滄桑。
他一邊吆喝著,一邊用臟兮兮的袖子擦著額頭的汗水。
蘇挽棠原本并沒有在意,可當她的目光無意中掃過老漢手中的東西時,卻猛地頓住了。
老漢正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褪色的藍帕,帕角處,幾塊銅銹斑痕,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等等,那銅銹的形狀……
蘇挽棠的心跳驟然加速,一種莫名的預感涌上心頭。
她下意識地看向蕭承煜,卻發現他也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老漢手中的藍帕,
賣糖葫蘆的老漢,究竟是誰?他手中的藍帕,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