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區。
墨桑帶著五個人在街道上晃悠。
袁辭買了需要用的香料一路帶著,滿榆依舊是喜歡什么買什么。洪錦陽嘰嘰喳喳,程臨淵和魯慬就在后面跟著拎東西。就這樣逛了很長一段時間后,幾個人肚子都餓了。
滿榆:“好餓啊。”
洪錦陽:“我好像也是。咱們去吃東西怎么樣?”
魯慬:“吃什么?”
“這家!”“面!”“茶!”“那家!”“酒樓!”“餛飩!”
六個人一人指了一個地方。
眾人沉默:“……”
程臨淵:“要不……咱們劃拳決定?”
墨桑:“我不參與,你們玩不過我。”
洪錦陽:“喬葉,別瞧不起人啊。”
墨桑:“我指的是茶水店。你們這回要是想喝茶,我不介意玩玩。確定你們跟我劃拳不會倒霉嗎?”
滿榆連忙道:“別別別,我餓!”
墨桑:“你們五個劃。”
洪錦陽:“你不劃就算了。來來來,咱們劃拳。”
劃拳的最后結果……
滿榆贏了。
“耶——”
她就知道自己運氣不會差!
她一個大小姐可不會虧待自己。
洪錦陽心疼哀嚎:“我的銀子——”
滿榆:“本小姐請客,哪用得著你來出銀子?!”
袁辭不得不羨慕:“你家是真的有錢啊……”
這一路上,他已經感覺到程臨淵和魯慬兩位公子害怕的神情了。
滿榆心滿意足:“走,吃大餐去。”
帶著一眾人,幾人前往東城一家酒樓,上了二樓雅間。
墨桑走向窗邊,將窗戶打開。
程臨淵:“開窗做什么?”
“來都來了。自然要看熱鬧。”
魯慬:“這里會有熱鬧看?”
“沒熱鬧,通通風也可以。”
眾人:“……”
我信你個大頭鬼!
肯定有熱鬧!
滿榆:“點菜點菜,不用客氣啊!”
洪錦陽大手一揮先下手為強:“吃死你。”
滿榆:“能吃窮我算我輸啊!”
等了一會兒,滿榆看向窗邊的墨桑:“喬葉,你也點一個啊。”
墨桑側頭:“有甜瓜嗎?”
“有有有!客官要來一份嗎?”
滿榆:“要了,多上點,咱們人多。”
“得嘞。這位小姐。”
很快便上好了菜。
袁辭:“喬葉,你……你不吃嗎?”
“等你們吃好了,就吃瓜。我陪你們一起。”
洪錦陽:“算了,她經常不吃東西,我們吃。”
“行吧……”
墨桑一直站在窗邊等。
她想看看,那個人到底會不會來。
眾人吃著甜瓜,有些無聊:“喬葉,你點的甜瓜,怎么不吃啊?”
“來了。”
“什么來了?”
“喏。看下面。”
眾人齊齊湊至窗邊,便見一輛精致的馬車從遠處緩緩駛來,馬車上方的四個角落各掛著兩個風鈴,車子行走起來鈴鐺搖擺卻不做任何聲響,而駕車的是一個小廝模樣,墨桑這才離開窗邊從桌上順走一塊甜瓜吃。
看熱鬧的時候吃瓜,才是最甜的。
程臨淵咬了一口:“車上坐著的人是誰啊?”
“看見車上的鈴鐺了嗎?先生們曾經提到過,青衍大陸上,用鈴鐺的地方,只有一個。”
魯慬:“鈴蘭殿!”
“嗯。”
墨桑點了一下頭:“里面的人,是鈴蘭殿的少主,蘭憬。”
程臨淵:“聽說此人以前不叫蘭憬,本名叫陳修憬,隨父姓,但是卻是被母親一手帶大的,是青衍大陸少有的玄武雙修之人,來自逍遙境內的云生殿。不過,蘭憬身子不好,最致命的弱點,是花粉過敏。可他自小偏偏鐘愛鈴蘭花,曾經硬是逼著自己在一片鈴蘭花海中闖了出去。外人都道他找死,他卻偏偏活了下來,更是在十歲那一年親手殺了撫養她長大的母親,后將云生殿改名成了鈴蘭殿,自己也更名為蘭憬。而自他從鈴蘭花海中活下來后,他的武器也就變成了鈴鐺。風鈴不響,安然無恙,鈴聲四起,震懾八方。無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未經他允許,沒人能靠近他三尺之內。否則,鈴鐺就會殺人。”
魯慬:“說了這么多,也只是這個人而已。哪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洪錦陽突然小聲驚呼了一句:“有殺氣!”
“什么?”
眾人一驚,然而卻發現殺氣并不是沖著他們來的,而是沖著馬車去的。
馬車離酒樓還有一大段的距離。蘭憬坐于車中,于閉目養神之間突然睜眼,動了動耳朵。
兩個武者八重境,兩個玄者七重境。
呵——
那邊為了殺他,還真是下大功夫了。
敢在花非墨的地盤上動手,還是在南城大婚時刻,也不知到底是誰給對方的膽子。
不過,來了也好。正好給他的鈴蘭做養料。
蘭憬重新閉眼,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小廝依舊駕著馬車前行。無人注意到,車上的鈴,突然響起很小的聲音。
墨桑:“風鈴響了。”
魯慬:“響了?沒聽到。你該不會是胡……”
“噗——”
屋頂之上,兩個武者率先吐血而亡。暴露了。
“有刺客!”
一聲驚叫,街上突然亂了。
“快,快躲起來!”
人群四下紛紛散開,逃跑地有些混亂。這些年,因著花非墨坐鎮邊歡,還真沒有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亂。這回突然遭遇殺手,倒是有些不知道該往哪逃。且邊歡城不僅有原住子民,還有很多外來人入駐,這些逃跑的,絕大多數也都是外來人。
剩下兩個玄者見暴露了,也不再隱藏,立于兩側對視一眼,隨即出手。
其中一人將玄力幻化的四根天蠶絲直沖鈴鐺而去,這四根天蠶絲是主家研究出的專門用來對付蘭憬的。顯然,他們刺殺已經不止一兩次了。
蘭憬玄力只有六重境,但是武力值卻無法試探出。若是武者死掉,剩下兩個玄者七重的還殺不了他,他們倆也得提頭去見。
這回主家可是說了,務必要讓蘭憬死在邊歡內,若讓他過了邊歡,所有人不得好死。所以他們即便是頂著得罪花非墨的壓力,不惜暴露在東城的據點也得下手!
拼了!
鈴鐺被束,束鈴之人隨著馬車在屋頂行進,另一名玄者便將七重的威壓直接釋放直奔馬車而去。
車內似乎無動靜,依舊在緩慢前行,只是駕車的人不知何時突然不見了。
玄力直入車內,然而過了很久依舊毫無動靜。那出手的玄者眼見不對,直接飛身向馬車一側的簾子而去,卻在半空中突然聽到另一道吐血的聲音。
是蘭憬!
他的同伴,玄者七重境,被殺了!
此人實在是想不明白,他連人都未見到,為何同伴會被殺掉。然而來不及細想,天蠶絲斷裂,鈴起,刺殺之人只覺胸口猛烈一震,嘔出一口血來,他連馬車三尺距離都還未到便從半空中跌落在地。
“噗——!你!”
落地后,殺手死不瞑目。
“殺人啦!殺人啦!”
人群突然間驚呼四起,現場異常混亂。駕車的人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原來的位置,馬車依舊前行著,風鈴搖曳,逐漸安靜下來,直至不語。
洪錦陽在樓上已經看呆了:“這……這……這就結束了?”
連殺四名實力不錯的高手,竟是連面都未露出過?!
乖乖耶!這蘭憬公子的實力得有多高?
不僅是洪錦陽,其他人也都是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諒他們真的沒有看見人是怎么出的手。便見四名高手突然吐血身亡。
最后還是墨桑看不下去了,在每人肩上拍了一下:“回神了!”
五人嚇了一跳,回過神來。
洪錦陽整個人突然暴躁了:“啊啊啊!喬葉!你為什么碰我?!!!”
被這個厄運之體碰可是會倒霉的啊!!!
五人這才想到什么,眼見滿榆下一個就要驚叫出聲,墨桑沒忍住:“我碰你們,不會倒霉。”
“啊——嗯?什么?”
墨桑淡定道:“你們碰我,會倒霉,我碰你們,不會。”
袁辭張了張嘴:“啊——這……”
是真的嗎?
墨桑解釋道:“倒霉是因為這具身體會散發厄運,你們碰我之際,或多或少會沾染上厄運的氣息,所以會倒霉。我碰你們之際,會掌控它們,不讓厄運觸碰到你們身上,自然就避開了。”
說完,又接著道:“以前小的時候,玄力不高,掌控不好這種力量。玄力過了二重之后,我便能掌控它了。至少可以控制它們不沾染到常人。”
滿榆:“所以,也就是說……只要你想,就可以控制厄運?”
墨桑輕輕點了點頭:“嗯。”
她出生之際,洗三那日,宮中雪夜莫名燃起的大火就是她想燒給嬤嬤的。只不過那個時候沒玄力,自己控制不了,火燒起來之后,滅不掉。最后還是應玄出手才徹底消滅了大火。
洪錦陽:“那這么說來,你這身體,完全就是讓別人羨慕的體質好不好!”
四人將頭扭向洪錦陽:“??”
墨桑咬瓜的嘴停了停,隨后當什么都沒聽到一樣繼續啃下一口。
還真是讓她有些意外。
世人對厄運之體避之不及,只有洪錦陽這個二傻子對待她的態度與常人無異。這回竟然還說羨慕。
墨桑微微嘆了口氣。看在這小子如此羨慕的份上,這一世,她不會讓洪錦陽死的太難看就是了。
洪錦陽:“你們想啊,別人碰不了我,我卻能讓對方倒霉,這是妥妥的自保神器啊!你們怎么想的?”
他要是有這種能力,他保證能讓那些大奸大惡之人倒大霉還不敢殺他,這種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落在壞人臉上,簡直不要太爽了好嘛!
四人這回直接看向了墨桑。
好像洪錦陽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掌控不好,會失控。大開殺戒的。”
所有人怕的,均是這一點。尤其是應玄,最怕她被厄運反噬,成為災難的本源。
不過,控制霉運這一招,墨桑已經在應玄身上練的得心應手了。
“額……”
四人一時間無語,向后退了退。
洪錦陽卻是好奇:“真的會失控啊?我還沒見過你失控的樣子呢。你這……唔……”
洪錦陽話沒說完,程臨淵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那個,喬葉,別介意啊。這小子說話不過腦子,你別當真。”
世人厭惡厄運之體,洪錦陽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專往人家傷口上撒鹽?
洪錦陽好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掙脫開后尷尬笑笑:“那個,我……”
“無事。”
左右,不過就是那么來來回回的幾句話罷了。這一世,上一世,無論是哪一世,她都已經聽厭了。
樓下的馬車繼續前行著,眾人突然感應到了武者的氣息。長風從天而降,停在了馬車面前。
“吁——”
駕馬之人停了下來:“公子,是邊歡城長風公子。”
“咳,咳咳——”
車內的蘭憬突然咳出聲來。屬實是剛剛動用內力越階殺了兩個玄者七重,這回使不上勁罷了。
車簾被掀開,蘭憬緩緩走出,小廝躍下車攙扶著自家公子。
只是讓眾人沒想到的是,能在短時間內殺掉四個高手的人,這副長相,怎么就這么像小白臉呢?
“咳咳。”
蘭憬再度咳出聲,卻依舊需要下馬:“長風公子。”
長風持劍抱了一下拳算是尊敬:“蘭公子,您這……”
“這四人,在邊歡城鬧事,我已出手解決。長風公子來得恰是時候,這些人,都是來殺我的,為此不惜得罪花城主。公子可以好好查查這幾人的來歷,說不定會除掉一些麻煩。”
“多謝。”
蘭憬等了一會兒,見長風沒有走,有些困惑:“公子不走嗎?”
“恕在下多嘴問一句。我家主子似乎,并未邀請您前來。”
“唔咳……”
蘭憬再度劇烈咳出來:“公子誤會了。在下,并不是來參加大婚的,也沒有得到請柬,只是借道邊歡罷了。”
他倒是想去,只不過他知道,花非墨是不會給他請柬的。
見是如此,長風也不再為難,只道:“公子請便。”
說完,長風率先而動,想要越過馬車前往后面那四具死的尸體處查看,只是,剛走至馬車左側前面位置,車上掛著的風鈴線突然斷了一根。
長風立刻移步后退,同時右手劍鞘換至左手,待移步停下之際,劍鞘直接架在了蘭憬脖子上。而右手運轉武力,將鈴鐺掉落的軌跡轉移至了他的手上。
“主子!”
小廝驚呼出聲。
蘭憬咳聲,似是有些驚訝。
他的鈴鐺,掉了?
長風看了一眼手上的鈴鐺,向左側看了蘭憬一眼:“風鈴未響。”
隨即,長風收了劍鞘。
風鈴未響,安然無恙。蘭憬沒有動手的心思。
抬頭看了一眼另外一個掛的好好的鈴鐺,又看向手里掉了的這個,明白了怎么回事。
長風將鈴鐺遞至蘭憬面前:“上面有玄者用天蠶絲纏繞的痕跡,玄力束縛之中割裂的。看來,公子這鈴鐺的掛線,是時候該換了。”
此番不換,若是下一次天蠶絲的威力加強,這鈴鐺也就沒用了。
蘭憬咳著接過:“原來如此。多謝公子提醒。蘭某記下了。”
他倒是沒想到,為了對付他這風鈴,對方的招數越來越多,實力也越來越強了。
長風說的對。這一次,他的鈴鐺線便差點沒能抗住那天蠶絲,他這次越階殺人已是動了氣,若是下一次再派高一階的武者與玄者過來,只怕他沒了風鈴,不是對手。
還了鈴鐺,長風也不再搭理此人,直接離開,往后去尋尸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