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半月,夏日的酷暑早已散去,坐在馬車里,也沒那么難以忍耐,只是坐久了,沈蔚的腰背難免受不了。
沈蔚被扶著上了客房,飯菜皆端上房間吃。
上了二樓蕭瑾的房間后,蕭瑾將信展開看了一瞬,神色有些煩惱。
“清宴明知我向來不喜麻煩,卻將這事丟給我……”蕭瑾說了一半,俊雅眉峰卻蹙了起來。
“王爺,這事并非小事,可能與武王府有些關(guān)系,我家王爺不放心旁人,才交給你的。”零三抱拳恭敬道。
蕭瑾勾起唇角,又看了一眼信紙:“他倒是一如既往的信任本王。”
零三欲言又止地看了蕭瑾幾眼,總算讓他注意到了。
蕭瑾沉吟片刻后,開了口:“你是不是認識那父女倆?”
零三垂眸點頭,言簡意賅道:“威遠侯沈蔚以及他女兒沈卿。”
蕭瑾挑眉:“原來是他家,這倒是個稀奇事了。”
零三不明所以,抬眸問道:“王爺此話怎講?”
“這個就不能說了,我也只是聽老一輩提過一嘴,威遠侯的爵位來源。”蕭瑾轉(zhuǎn)身坐到圓桌旁。
客棧的圓桌是普通棗木做的,看起來有些坑坑洼洼。
他抬手在桌面畫了幾筆:“這位能得這么個爵位,也是受盡了屈辱。”
蕭瑾所謂的老一輩嘴里提過,那定然是太上皇還未薨逝前的事了,大略算一下也是十來年前提過的。
零三恭敬的等了半晌,就得了這么一句話,他愣了一下,才到:“這事最近略有耳聞,不知王爺可還知曉更深的事。”
他也是為蕭凜著急,眼見著人都得到了,轉(zhuǎn)頭人家又跑了,還無所謂的樣子,王爺這追妻路還任重而道遠啊!
以前讓他們查沈姑娘外祖的事也因沒有進展而擱淺了。
“更深的,就要去查查他如今的爵位是何人為他爭取的便知曉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零三激動的手抖了一下,又平復(fù)下來,這樣確實是個好辦法。
此事定要盡快與王爺稟報才行,如今看沈卿這樣子,大抵不愿意回京都了。
蕭瑾似又想起一事,他敲了敲額角,神色平靜道:“之前他們遇見土匪了,沈姑娘差點跳崖,還死了幾人,好似她的母親與弟弟。”
零三一愣,沈柳氏的事,他確實沒有得到消息,但是沈姑娘跳崖的事,定然要給王爺稟報的:“這事我們王爺并不知曉,而且……”
他說到一半突然醒悟自己說的太多了,端王爺竟在套話,忙收斂心神,恭敬道:“卑職僭越了,沈姑娘與我并無干系,只是剛剛看見她,有些意外而已。”
心里卻在想要盡快將沈卿的消息傳回去。
看著零三這個清冷到淡漠的人居然會因為沈卿的事支支吾吾半天,蕭瑾就知曉定然還有別的原因。
“關(guān)于土匪的事,還需要好好琢磨一番,他們太過狡猾,一直在山間行走,來去如風(fēng),追蹤很難。”蕭瑾給零三斟了一杯茶,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抬手給站在一旁的零三,聲音溫和道:“坐吧。”
零三捧著茶杯,面色清冷的呷了一口,而后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面容沉冷的蕭瑾。
“所以王爺是愿意接手了?既如此,接下來一段時日,卑職便跟在王爺身邊了。”零三將茶盞放回桌上,清冷嗓音認真道。
蕭瑾清雅端方的臉上愣了一瞬,忽而將茶一口飲下,凌唇瑩潤的砸吧兩下。
“清宴舍得將你放在我這?你們這樣的暗衛(wèi)平日里就幫他干這些?”
蕭瑾只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平日里總暗衛(wèi)傳遞消息,跑各種任務(wù)便罷了,這樣拋頭露面的事,蕭凜居然也愿意讓暗衛(wèi)上。
“任務(wù)有些棘手,王爺不放心別人知曉,若不然也不想麻煩端王爺您呢。”零三這個木訥寡言的人居然為了蕭凜,在蕭瑾面前賠上笑臉了。
“也行吧,執(zhí)墨。”蕭瑾垂眸喊了一聲。
“在。”執(zhí)墨推門而入,恭敬應(yīng)下。
“帶零三幾人去休息。”蕭瑾斜睨一眼零三,淡淡道。
幾人恭敬行禮后,轉(zhuǎn)身跟著執(zhí)墨出了房門。
經(jīng)歷過土匪事件后,沈卿等人并不敢自己行動,可是沈蔚如今怕是需要休養(yǎng)一段時日才能繼續(xù)出發(fā)了。
“墨文,你去附近藥鋪請個大夫前來,父親這個樣子怕是走不得了。”沈卿蹙眉看著半躺在床榻之上的沈蔚。
他臉色有些青白,儒雅臉龐緊緊皺著,似忍耐著極其痛苦的事。
不大會,門外傳來敲門聲,墨文帶著一位花白胡子,穿著棉衣袍子的老頭走了進來。
老頭身后跟著一位穿著素麻長袍,肩上背著藥箱,手中還提著一包東西。
見大夫進了門,沈卿從床沿處站了起來,對著大夫做了個請的手勢,轉(zhuǎn)而讓開了地方。
“大夫幫忙看下父親如何了?”
大夫點了頭,急走兩步,在沈蔚床沿坐下,拉出他的手腕搭脈,另一只手摸著花白胡子,半晌才換了一只繼續(xù)。
這般長時間不言不語,讓其他幾人焦慮,沈蔚更是坐臥不安,正常人都不會喜歡身體有各種疼痛。
“這是勞累過度,加之年紀大了,還是不能這般拼,老朽給開兩副藥吃著。”
沈卿忙應(yīng)下,給梔子使了個眼色,就連梔子從袖袋拿出個什么,塞給大夫。
“我父親從未如此趕過路,只是這一帶不太平,才想著盡快走出這里。”沈卿微微勾唇,露出一個苦笑。
“也不怪你們害怕,我們這里這般情況已經(jīng)好幾年了,只是他們只劫持有貨隊的車馬,所以還算有良心的。”大夫見怪不怪道。
說完話,大夫收起銀兩,這才走到桌邊,身后跟著的學(xué)徒那你上前鋪好紙筆,恭敬的轉(zhuǎn)身站在一旁。
待藥方一寫好,轉(zhuǎn)身告辭了。
“父親,接下來我們可能需要休整一番才能出發(fā)了。”沈卿面帶憂慮道。
沈蔚忍著疼痛搖了搖頭:“無妨,這里離徽州府已經(jīng)很近了,我這般是走不了了,先休整一段時日再說吧!”
沈卿神情一松,忙應(yīng)下:“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