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合
##我穿成虐文作者后,讀者氣到亂碼
我穿成了自己寫的虐文女主,系統急吼吼讓我改劇情。
“女主在暴雨里跪求男主原諒那段太虐了,讀者要棄文!”
我翻個白眼:“改什么改,虐文不虐還有靈魂嗎?”
“男主誤會女主害死白月光這段呢?”
“經典誤會梗懂不懂?改了讀者看什么?”
系統氣得代碼沸騰:“可女主被抽骨髓、被挖腎、被毀容……”
“哎呀,小場面,”我擺擺手,“不然怎么體現男主追妻火葬場?”
系統徹底崩潰:“宿主,你清醒點!你就是女主啊!”
我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哦,那又怎樣?”
“反正版權費早到賬了。”
---
清晨的陽光,帶著一股子初生的莽撞勁兒,硬是從那扇幾乎能當小型游泳池用的落地窗縫隙里鉆了進來,不偏不倚,正好戳在我眼皮上。
我,林楚楚,一個靠販賣人間慘劇發家致富的虐文作者,在宿醉般混沌的頭痛中,艱難地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簾的不是我那個堆滿外賣盒和廢稿的狗窩,而是一片堪稱浮夸的奢華。天花板高得能放風箏,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懸在那兒,折射著細碎的光,晃得人眼暈。身下這張床,大得離譜,我滾了三圈,愣是沒碰到床邊——保守估計,五百平米起步?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冷冽的、像是把鈔票揉碎了噴出來的香水味。
這風格,這鋪張浪費的調調……怎么透著一股該死的熟悉?
“叮!”
一個毫無感情、如同劣質電子詞典發出的機械音,猝不及防地在我腦子里炸開。
【身份綁定成功:宿主林楚楚,確認穿越目標——《蝕骨情深:總裁的替身罪妻》女主角,林楚楚(同名)。】
我僵住了。大腦皮層像是被高壓電瞬間過了一遍,滋滋作響。蝕骨情深?替身罪妻?那不是……我上個月才完結的、被讀者親切(?)地稱為“年度眼淚榨汁機”的巔峰虐文嗎?!
【新手任務發布:請宿主立即修改即將于三小時后發生的核心劇情——‘暴雨長街,卑微贖罪’。劇情描述:女主角林楚楚為祈求男主角顧衍的原諒,在傾盆暴雨中長跪不起,持續四小時,最終高燒昏迷,被路人送醫。該情節讀者反饋極其負面,‘虐心’、‘降智’標簽占比高達87.5%,棄文風險指數飆升!】
系統那平板無波的電子音,硬是透出了一股子火上房的焦躁。
“噗——”
我沒忍住,一聲短促的嗤笑從鼻子里噴了出來。緊繃的神經像是被這荒謬的現實戳了個洞,泄了氣,反而松弛下來。我甚至慢悠悠地翻了個身,把臉埋進那價值不菲、觸感絲滑得能讓人打滑的真絲枕頭里,深深吸了一口那“金錢”的味道。嗯,真香。
“改?”我的聲音悶在枕頭里,帶著宿醉未醒似的慵懶和理所當然,“改什么改?虐文不虐,那還有靈魂嗎?啊?”
【靈魂?!】系統的電子音猛地拔高,發出類似金屬摩擦的刺耳噪音,【宿主!請正視現實!你此刻的‘靈魂’正綁定在即將承受這一切痛苦的女主角身體里!讀者強烈要求刪除該劇情,否則將大規模棄文!劇情崩壞風險高達——】
“棄就棄唄,”我懶洋洋地打斷它,終于舍得把臉從枕頭里拔出來,慢條斯理地坐起身,抓了抓睡得亂糟糟的頭發,目光掃過房間里那些冷冰冰、光可鑒人的昂貴擺設,“強扭的瓜不甜,強留的讀者也留不住。再說了,”我拖長了調子,帶著一種看破紅塵的淡然,“這暴雨長跪,可是推動后續‘病弱美人惹憐惜’、‘霸道總裁心絞痛’的關鍵轉折點!刪了它,后面顧衍那遲來的深情戲碼還怎么演?讀者還看什么?看男女主角天天喝下午茶聊哲學嗎?”
系統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在瘋狂計算我這番歪理的邏輯漏洞。房間里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陽光移動的軌跡證明時間還在流逝。
【……】系統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被噎住后強行重啟的僵硬感,【那……‘血色誤會,白月光之殤’章節呢?顧衍認定是女主間接害死了他心中的白月光林薇薇,導致女主被囚禁、精神折磨長達三個月。讀者‘狗血’、‘邏輯喂狗’的投訴刷屏!該段必須修改!】
我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走向那張奢華得不像話的梳妝臺。鏡子里映出一張臉,蒼白,精致,帶著點易碎的脆弱感,眼底下還有淡淡的青影——嘖,果然是被虐文男主磋磨的標準配置。我拿起一瓶精華,對著光看了看瓶身上那串令人眼暈的數字,慢悠悠地擰開。
“經典誤會梗懂不懂?”我對著鏡子,指尖沾了點昂貴的液體,點在眼下,手法熟練得像是在給一件即將拍賣的藝術品做保養,“這是虐文界的基石!靈魂支柱!沒有誤會,哪來的恨?沒有恨,哪來的虐?沒有虐,哪來的火葬場?哪來的讀者老爺們一邊罵一邊追更、一邊砸月票一邊寄刀片的盛況?”我頓了頓,對著鏡子里那張楚楚可憐的臉,扯出一個事不關己的微笑,“再說了,邏輯?親,這是霸總虐戀,講邏輯多傷感情啊。”
【……】系統的電子音里似乎傳來了某種過載的電流滋滋聲,【邏輯……傷感情?!】它像是被我的厚顏無恥震驚到失語,過了好幾秒才重新組織起語言,代碼流似乎都帶上了滾燙的溫度:【好!好!宿主真是……思路清奇!那么,‘獻祭之軀,贖罪之痛’系列劇情呢?!女主被強行抽取骨髓救治顧衍的白月光家屬,之后又被設計挖掉一顆腎臟,最后甚至被顧衍的瘋狂愛慕者潑硫酸毀容!這三重暴擊,讀者已經暴動了!‘反人類’、‘生理不適’的投訴塞滿了后臺!必須!立刻!馬上!修改!!!】
系統幾乎是咆哮著喊出最后幾個詞,我甚至能想象它虛擬的處理器正瘋狂散熱、冒著青煙的樣子。
“哎呀——”我拉長了調子,帶著一種“多大點事兒”的不耐煩,終于放下了那瓶精華,轉身走向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間。指尖滑過一排排掛著吊牌、嶄新得像是剛從秀場下來的華服,最終停留在一件看起來就很舒服的絲質睡袍上,“小場面,小場面啦。”
我脫下身上那件昂貴的真絲睡裙,換上睡袍,動作從容不迫。
“抽骨髓?那是為了展現女主無私(雖然是被迫)的奉獻精神,為后續男主的愧疚做鋪墊!挖腎?”我系好腰帶,對著穿衣鏡整理了一下領口,鏡中的女人眼神平靜無波,“經典永流傳的橋段,少了它,整個故事就像少了鹽的湯,寡淡無味!至于毀容……”我輕輕撫過自己光潔無瑕的臉頰,眼神里甚至帶上了一絲專業編劇的考究,“那可是重頭戲!沒有極致的摧毀,哪來浴火重生的驚艷?沒有毀容的痛苦絕望,男主那遲來的、痛徹心扉的追悔莫及,又怎么能讓讀者爽到頭皮發麻?”
我轉過身,對著空氣——或者說,對著那個快要氣炸的系統——攤了攤手,表情無辜又理直氣壯:“不然,怎么體現后面那蕩氣回腸、讓讀者嗷嗷叫好的‘追妻火葬場’呢?鋪墊不夠,火葬場燒不起來啊,親。”
【追妻火葬場?!鋪墊?!】系統那冰冷的機械音徹底變了調,尖銳、高亢,像是無數根鋼針在摩擦玻璃,刺得人耳膜生疼。它內部仿佛有無數個引擎在瘋狂過載,發出沉悶而危險的嗡鳴,連帶著我周遭的空氣都開始微微震顫,梳妝臺上那些昂貴的水晶瓶罐發出細碎的、瀕臨碎裂般的碰撞聲。【宿主!你——你——你清醒一點啊!】它的聲音扭曲著,每一個字節都裹挾著近乎實質的怒火和絕望的代碼亂流,【你、看、清、楚!你、就、是、這、個、女、主、角、啊——!!!】
最后那幾個字,幾乎是被它用盡所有能量嘶吼出來的,帶著一種代碼徹底崩壞前的瘋狂尖嘯。
衣帽間里昂貴的衣物無風自動,掛在衣架上的絲綢長裙詭異地飄蕩起來,頂燈瘋狂地明滅閃爍,將那些華服映照得如同鬼魅。系統虛擬的界面在我視野里瘋狂跳動,亂碼如同噴濺的墨汁般洶涌而出,紅的、黃的、綠的警告框層層疊疊地炸開,密密麻麻覆蓋了整個視野,伴隨著尖銳刺耳的警報聲。
【警告!情感模塊過載!邏輯核心崩潰!無法解析宿主思維模式!嚴重錯誤!%¥#@&*……系統……即將……強制……斷……鏈……】
斷斷續續的電子音夾雜著刺耳的電流噪音,像是垂死的哀鳴。
在這片代碼崩潰、光影錯亂、仿佛空間都要被撕裂的混亂風暴中心,我卻異常平靜。那震耳欲聾的警報、閃爍的紅光、狂舞的衣袂,都成了無關緊要的背景板。我甚至慢悠悠地踱步出來,走到房間中央那張一看就價值連城的巴洛克風格小圓幾旁。
小圓幾上,一套骨瓷咖啡器具安靜地擺放著,壺嘴還裊裊升起一絲微弱的熱氣。我拿起那只精巧的描金咖啡杯,指尖感受著溫潤的瓷質觸感。杯里,是溫熱的、散發著濃郁香氣的黑咖啡。
我端起杯子,湊到唇邊,不緊不慢地啜飲了一小口。苦澀醇厚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奇異的安定感。然后,我才抬眼,目光平靜地投向那片瘋狂閃爍的亂碼和扭曲的光影,仿佛只是在看一場無關緊要的故障表演。
“哦?”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系統垂死的尖嘯和警報,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淡漠,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吃飽喝足后的慵懶,“那又怎樣?”
房間里瘋狂閃爍的燈光驟然一滯,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那滿屏噴濺的、如同垂死掙扎般的亂碼,也瞬間凝固在了半空中,像是一幅荒誕的抽象畫。系統尖銳的警報聲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扼住喉嚨,戛然而止,只留下電流短路般“滋啦”一聲微弱的余響,隨即徹底陷入一片死寂。
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依舊燦爛,帶著初夏特有的熱度,將外面修剪得一絲不茍的花園草坪曬得油亮。剛才衣帽間里那些狂舞的華服,此刻也安靜地垂落下來,仿佛剛才那場短暫的風暴從未發生。
死寂。絕對的死寂。
只有我手中那只骨瓷咖啡杯邊緣,裊裊升起的一縷極細的熱氣,還在證明著時間的流動。
我微微晃了晃杯子里深褐色的液體,看著它在潔白的杯壁上留下轉瞬即逝的痕跡。然后,我再次將杯子送到唇邊,又啜飲了一小口。溫熱的液體滑入胃里,熨帖得恰到好處。
“反正……”我放下杯子,瓷器底座與水晶茶幾接觸,發出極其輕微、卻又在這片死寂中異常清晰的“叮”的一聲脆響。
我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后的慵懶,像是在陳述一個再自然不過的常識,又像是在這金絲鳥籠般的奢華囚室里,投下了一顆冰冷的炸彈。
“……版權費早到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