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嵩山莊園似乎變得越來越熱鬧了。新來的莊主給莊上帶來了很多驚喜,莊丁們的薪水比原來增加了一倍;飯菜的質量也好了很多,不僅如此,他們從現在開始每季度還可以領到一身如意的新衣裳。
所以,現在的莊丁們工作比以前更加認真、更加努力,更加勤奮了,他們對主人也更忠誠了。
遵照莊主的吩咐,他們已經將主人與河南“拳王”王彪比武的消息傳遍了全城。
這也是當前落雁城最大的新聞。
人們都做好了準備,翹首期待決斗的日子早些來到,大家獵奇的心情似乎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如此看來,決斗的那一天也注定會有很多人觀看。
同時,連日來各種小商小販的買賣也趁機,在嵩山莊園的周圍悄然地搶占著自己的一席之地。
其中,有一個烤紅薯的攤位生意非常好,推車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爺爺,烤制紅薯的是一位曲背弓腰的老婆婆。看得出來,兩位老人的年紀看上去也都不在古稀之下了。兩位老人的頭發都像雪一樣白,尤其是老爺爺的背脊彎得更厲害,尋常他都是看著地面走路的,只有在客人買紅薯的時候他才使勁地抬起頭來招呼一下生意,之后他便又像彈簧一樣,立即恢復了他原有的形狀;老婆婆則面容消瘦,干癟的嘴唇稍不留神就會泄露她滿嘴的秘密——她的牙齦上好像沒有一顆牙齒。
尋常人們見過的老人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但是不知為什么這倆位老人的臉上,看上去卻沒有一絲善意。
也難怪,這么一大把年紀還要出來賣紅薯,試問天下兒女——他們的神情能快樂得起來嗎?
這種情況很可能是子孫不孝,也或者是其他更為悲哀的原因了!
他們每天天還沒有亮就來到了這個地方,至于什么時候打烊回家則沒有人知道。
據莊園打更的馮大爺說,更深的時候他還看見過這兩個老人,圍著火光熊熊的烤爐望眼欲穿地等待著上門的買賣。
那天下午吳雙帶著幾個管事從外頭回來,一跨下馬車他便看見了,這兩個老人正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當然,一個有名氣的人,什么異樣的眼光他都見過。
因此,吳雙并不覺得奇怪。然而看見兩個老人這副光景,也不免勾起了他的一段回憶——他想起了余媽,想起了那個一生暗戀著余媽的那位老人牛奮——他的師父。
這時,吳雙突然有了想吃烤紅薯的沖動。
于是,他從袖兜里掏出一張銀票,至于面值有多大他看也沒看,便遞給了烤紅薯的老爺爺。旁邊的幾個管事見了,瞠目結舌。老爺爺也沒有看一眼銀票面值的大小,他就順手接過銀票,就像抓廢紙一樣隨意揣進了兜里。
之后,老婆婆微笑著將一個烤得噴香的紅薯,用荷葉包好,遞到了吳雙的手上。
這時,人們大概明白老婆婆不茍言笑的原因了,因為剛才老婆婆對吳雙的微笑,確實比哭還要難看。
吳雙拿著烤紅薯往里走,可身邊的管事佘剛偏忍不住要回過頭去提醒兩個老人一句:“老人家,你們不用再賣烤紅薯了,可以回家安享晚年了。”
“年輕人你真會說笑!”老爺爺說,“我們不賣烤紅薯靠什么活命呀!”
旁邊一個人說:“你們這兩個糊涂老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剛才人家吳莊主給了你們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你們到死都花不完哩!”
老人吃驚地掏出銀票,仔細端詳后,他的臉上果然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色。他樂呵呵地對老婆婆說:“老婆子,我們真的可以回家了。”說著他們連忙收拾爐具,趕著回家。
嵩山莊園有一頭老狼狗,拴在進客廳旁的一個小格子間里,據說這頭老狼狗有二十多年的壽命了,睹物思情,吳雙很愛惜它。老狼狗也很有眼力,它似乎知道吳雙就是莊園的新主人,每次見了他都會搖頭擺尾樂不可支。
當時,老狼狗又看見吳雙拿著烤紅薯走來,它敏銳的嗅覺也早就聞到香味了,于是它的尾巴搖得非常歡快,那長長的狗嘴里幾乎都要流出口水來。
吳雙明白它的心情,于是就蹲在它的鐵柵欄旁,掰開甘甜噴香的烤紅薯,一片一片丟進狗圈。老狼狗的身手不減當年,依然是那么敏捷、矯健,將每一片拋過來的紅薯片都穩穩接在口中。
也才吃幾片,老狼狗好像忽然厭倦了這個味道。它竟轉著圈圈,發出一陣悲鳴的呻吟聲,又仿佛是頭暈。不一會兒,它便突然倒在了地上,之后便一動不動,隨即它的七竅也緩緩地流出了鮮血。
吳雙和三位總管見了大吃一驚。
“烤紅薯有毒!”杜輝雄驚叫著。
“走,快去看看!”
于是,吳雙和幾個總管便迅速追到門外,可是賣烤紅薯的那倆個老人早已無影無蹤。
因此守門的韓笑指著東面街道,說:“兩個老人,推著車子往前面去了。”
當即,吳雙和三位總管飛奔著沿街追去。
“兩個老人推輛板車,能走多遠!”路上佘剛說。
可是,他們一直追到街盡頭,出了城門也沒有看見老人和車子。
“難道他們會飛嘛!”張威納悶地說。
“這么短的時間,他們不可能消失得這么快!”杜輝雄也嘀咕著說。
“他們沒有出城,”一直冷靜無言的吳雙說,“這說明他們在城里有據點!”
“那他們會是什么人呢?”佘剛搶著問。
“是一群非常可怕的人!”吳雙說。
他又接著喃喃地說:“這些人果然到了落雁城。”
“莊主你認識他們?”三位總管異口同聲地驚詫的問。
吳雙點點頭說:“以剛才這兩個老人的年紀和他們行事的詭異風格來看,應該就是他們其中的倆個人了。”
“哪倆個人?”張威問。
“老頭子叫丁坤人稱‘無敵鷹爪’,老太婆叫曹鳳人稱‘梅花娘子’。”杜輝雄說。
吳雙點點頭。
“就是您上次跟我們提到的,二十年前那倆個烏鴉幫的護法嗎?”張威問。
“應該是。”吳雙又點了點頭。
“這些人真的那么可怕嗎?”佘剛問。
“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它的可怕無法預見!”吳雙說。
“看來這些日子我們要更加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