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伯塞斯庫打開宿舍房門時正好看見書蟲高舉火球怒吼咆哮的造型。
“哥們兒,不用這么隆重歡迎我回來吧?”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劉一笑一把將尼古拉抓過來擋在自己身前:“假貴族快跑!危險!”
“你大爺的!知道危險你還把我當擋箭牌?劉一笑你不厚道!你撒手!快撒手!”尼古拉看見老鐵赫伯特如臨大敵,連影子魔黑子都躲起來了,哪還不知道三人肯定捅了書蟲的馬蜂窩,這時候最明智的行為就是盡快離開宿舍這個是非之地。
“幫我擋一擋嘛~反正你死不了。”室長大人嬉皮笑臉。
“被書蟲的火球沾到,死不了也脫層皮呀!算了,今天大爺我在外面消耗了體力,沒精氣神和你們胡鬧。書蟲不會在客廳砸火球的,到處都堆滿了書,燒到哪本他都能心痛死。”尼古拉指了指著劉一笑和赫伯特身后的大書櫥。
“沒意思。不經嚇。”被識破后,書蟲兩手一抓,火球都化作青煙消散,看都不帶看其他人一眼,坐下繼續閱讀。
“呵呵,其實我早看出來書蟲是嚇唬我們的~”室長大人尷尬一笑,松開了尼古拉,看到倒扣在地上炒米飯,真可惜,轉身找掃帚拖把打掃去了。
“啊?額……哪個其實我也早看出來了,哈哈,我就是配合書蟲嚇嚇黑子。”赫伯特收了盾牌,悄悄抹去額頭的冷汗,準備洗一個澡,后背都濕了。
黑子從書桌腳的影子鉆出來一個長長的腦袋,偷偷打量了一下局勢,確認警報解除后,颼的一下蹦出來,在墻上擺起了肌肉男擠二頭肌的圖形。
“哈哈哈~~死人臉,你來打我呀~~打我呀~~”囂張猖狂。
“我們倆的臥室可沒有書。”書蟲估摸著書差不多還剩30幾頁,決定今天先看完。
影子魔被一言斃命,墻上的影子瞬間龜裂,碎成了片片隨風吹去的花瓣。
尼古拉吹了聲口哨,贊道:“喲~黑子你今天這特效不錯呀,我下次追女孩的時候幫我表演一下?”。
“很不錯吧?我最近還研究了華國古代的龍鳳呈祥和百子千孫圖,我給你走一個?”從墻角的花瓣影子堆里升起一個沃爾瑪笑臉標志。
“你還是留著笑笑結婚的時候表演吧。”
“假貴族,永生會你知道吧?你清楚他們最近有什么計劃嗎?”赫伯特在衛生間沖澡,隔著門問道。
“永生會?那個喜歡搜集內臟的永生會?不清楚。你咋惦記上這種小組織了?”
“永生會和華國官方在合作研究一些有趣的東西,被我碰上了,室長大人讓我幫忙盯著。我想永生會和你們議會都在歐洲,你應該有些他們的消息。”
“多少年沒聽到永生會的名字了。我先向議會打聽一下,回頭告訴你。快洗,你洗完了輪到我。”尼古拉說完就進了自己房間找換洗的衣服。
兩人口中的議會也是一個頂尖勢力,正式名稱叫做反抗者議會,最早是在中世紀的歐洲由被光明神教廷迫害的其他弱小神明、異能者和超自然生物組建的。以前也被光明神一系稱作異教徒議會、惡魔議會,不過在教廷已然勢弱的今天,這些稱謂幾乎被當做了贊美。作為少數幾個還存在真正神明的勢力,目前反抗者議會以歐洲為中心,并占據包括非洲、南美、中東、中亞等世界絕大部分的地域,隱隱以僅次于東方勢力的第二大勢力自居。但議會內部派系分歧嚴重,多次近代的大型戰爭幾乎都是其內斗在世俗世界的延續。
尼古拉就是反抗者議會中異能者派系吸血鬼族的一員。作為一百四十歲就能晉升成為“男爵”的新生代中佼佼者,尼古拉很是被議會中的幾位大人物看重,所以被派到東方勢力來進修學習。
“男爵”是吸血鬼族劃分實力的其中一級標準。在沒有貴族概念的室友間,直呼尼古拉“男爵”時取笑意味較濃,平日更是多稱其“假貴族”。
劉一笑將扎牢的垃圾袋扔到樓梯間,反手帶上門,不知從客廳哪個抽屜里摸出一碗方便面,。泡上開水,從書櫥里抽出一本大部頭蓋在了面碗上,開開心心地等待第二份宵夜。
書蟲翻過最后一頁,合上書,先揉了揉眼睛,再板著臉問劉一笑:“你為什么不用自己的書蓋方便面?”
“我沒有書,我都是看iPad。”揭開書,噴香的蒸汽翻騰。
“沒想到我堂堂儒家的發源地也會有你這種無書之徒。”
“知識的唯一載體是大腦,思想的交流靠的是心靈。有書什么事?”用附帶的塑料叉子一攪,先嘗一小口,好像水倒多了,有些淡,老干媽呢?
書蟲靜靜想了想,說了一句:“受教。”言畢,起身,正衣,給劉一笑作一揖。轉身回了自己臥室。
“還是你最能對付這古板。”豎大拇指的影子圖形在劉一笑面前的地板上浮起。
“小意思,正確的廢話對于書蟲這種追求邏輯嚴密的人來說就是致命毒藥。”
“受教!”影子顯示成雙手握拳的李小龍。
書蟲,大名孔尚禮,漢族人,出生在德國,不過在去年就已經正式重入華國國籍。其父,其祖父,其曾祖父,乃至書蟲任何一位能追溯的先祖都是名震一時的大學問家。或文學,或哲理,或教育,或法律,或藝術,或歷史,就沒有他們家族不擅長的。據說其“孔”姓傳承自文圣孔子一脈,算算輩分,書蟲應是孔子76代孫。
“據說”的東西畢竟不可考,不過劉一笑知道,書蟲孔尚禮確實是真正的儒家子弟。
儒家本是東方勢力2000多年前百家爭鳴時興起的一個學派,政治上主張“德治”、“仁政”,重視教化,施行有教無類。
大約1000年前,一只以儒家為主、其余百家學派都有參與的游學隊伍西行到歐洲,在西海岸一處蠻荒之地發現了當時幾乎與世隔絕的古代亞特蘭蒂斯帝國后裔。游學隊驚詫其偉大的科學技術和治國理念,抱著學習的態度留在了歐洲。
此后的幾百年里,這支隊伍和古帝國遺民們互相交流:墨家子弟傳授了東方機關的奇巧,也學會了對風力、光能、潮汐的利用;道家傳授了制藥養生之術,也獲得了更系統的化學知識和嚴謹的實驗原則;法家向遺民首領提出了嚴刑峻法的主張,但后期也對公民自由、自治的思想持包容態度;兵家用自己的戰術謀略協助遺民們抵抗光明神教廷的壓迫,從中學會了使用更先進的武器;儒家是這場東西方文明交流的最大受益者,他們記錄下了完全不同的祭祀和禮儀,并勸遺民們入世和出海尋找祖先的故土。通過輔助遺民領袖,建立人才培養、官員晉升系統,這支儒家在當地獲得了巨大的威望。
為了推翻光明神教廷,這支百家學派首先提出了“傳播知識,揭露光明神的蒙騙”策略。他們連同遺民中的學者,聯合同樣被欺壓的希臘諸神后裔、埃及諸神后裔以及其他弱勢文明中的知識神祗,建立起了世界歷史上第一批以教授自然科學和人文思想為宗旨的大學,告訴眾生“‘人’才是最重要的,任何‘神’都不能欺壓、剝削‘人’”、“任何文明都是偉大的,不應該被壓迫”。
這從根本上動搖了教廷統治的根本——“神治”。
在教廷只剩下一個空殼的今天,當初領導這場思想戰爭的學者和諸神功成身退,在歐洲北部冰雪覆蓋的群山峻嶺間組建了一所真理學院,持續監視著教廷的一舉一動,同時傳授各種超自然的神奇技藝。
真理學院是教廷中強硬派的在喉骨鯁,也是最受尊敬的頂尖勢力。
書蟲孔尚禮就是真理學院派往華國與東方勢力交流的一名儒家子弟。從小在真理學院多元文化中熏陶的結果是,他遵守禮節,愛好法律,并精通火系魔法。
影子魔黑子則是書蟲不知道哪一輩先祖的發小,被書蟲的父母請來代為照顧遠游的獨子。算來書蟲應該是排行比黑子低了不知道多少的晚輩,按儒家周全的禮儀書蟲每次見黑子都該磕100個頭。但對于生命悠長、生性跳脫的魔物而已,全無輩分的概念,早就發話了,“各論各的”。所以宿舍里來自不同勢力的“青年”們,都以平輩相處。
吸血鬼男爵尼古拉穿著銀色天鵝絨浴袍,踩著一雙印有凱蒂貓的人字拖出了自己臥室,單手抱著半臉盆的洗面奶、護發乳之類的瓶瓶罐罐,肩上掛一條厚厚長長的粉紅色浴巾。
尼古拉拍了拍浴室門,喊道:“老鐵,還沒洗好呀,快點。你別是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吧?哈哈~~”
劉一笑也走到浴室門口湊趣兒,同喊道:“不可能!除非浴室里有一個女機器人!哎呀,我忘了老鐵的手臂就是機器的!哈哈~~”
“兩個賤人!”赫伯特隔著浴室門回喊。
浴室門前的碧池二人組又是哈哈大笑,影子魔在墻上擺出了一個大大的“+1”。
吸血鬼笑著笑著,突然停下來,自言自語道:“奇怪。”鼻子朝左右深吸了吸,腦袋尋到劉一笑的胸口,抓起衣領,仔細聞了聞,左眉輕挑兩下,對視著市長大人,賊笑。
“我聞到了處女的香味喲~快從實招來!”
“喔?好好交代吧!”赫伯特半圍著浴巾,急匆匆打開了浴室門。
“我也很感興趣。”書蟲從臥室里伸出半個身子,輕輕飄出一句話。
“我就說嘛!我就說嘛!”墻上仍在的“+1”影子后接著出現了“0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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