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快看,”碼頭錨地的船只爆炸以后,貧嘴王三就被派出來警戒,和他在一起的是他的妻弟沈四,看看周圍人少,他的話匣子又打開了,看著面前走過的一群人,他一邊帶著沈四打千一邊向沈四介紹,隨口再對這些人進行一些藝術加工?!澳莻€老鬼子就是法國領事,那會在船政衙門當差的時候見過他,當時挺和氣一個人,現在怎么怒氣沖沖的。”其實王三當然知道法國領事在惱怒什么,法國艦隊剛被收拾了,這事福州人都知道啊!王三續道:“也不知道他領的是誰的差事,看他腦袋頂上只又一圈金毛的樣子,就知道這廝領的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把頭都愁禿了?!闭f這話的聲音也就只有身邊的沈四能聽見,聽的沈四直翻白眼,自己這個姐夫,又開始了。
“看這個,看這個。”貧嘴王三在繼續,一邊板著臉一邊嬉笑著和身邊的妻弟說著話?!澳莻€大肚子的就是總督何璟,看他一步三顫的樣子,還當總督,不如和我們家的老母豬配成一對好了?!?p> 沒等自己妻弟答話,接著又轉移了目標,“再看那個,看那個。五短身材,羅圈腿的那就是咱們的福州將軍,那又點將軍的樣,橫看豎看就是一方框,擺家里當個衣柜還不錯。穆圖善,大木柜吧!”
“再……”看著后面上來的幾人,王三還準備再說,待到看清楚人了以后,立刻停了嘴,這會一起和他當班的妻弟可算把自己的耳朵解放出來了,不過也甚覺奇怪,自從認識這個姐夫以來,還沒見過他不敢說的人,今天是怎么了。想到這里沈四也來了興趣,不禁問道:“姐夫,這幾人是誰啊?”
“練軍水師的諸位大人?!蓖跞@回的話里毫無譏諷之意,反而滿都是崇敬的味道,看著幾位大人的馬漸漸近了,手上一帶自己妻弟,打個千道:“碼頭洋槍隊王三,沈四見過李統領,各位大人。”
“快起來吧!我練軍水師就不興跪拜禮的,看得起我練軍水師的就敬個軍禮吧!”說話的是一直跟在李鼎新后面的陳英,看著前面的李鼎新似乎在考慮什么問題,沒有回禮,陳英自然幫李鼎新出面道?!皠偛虐l生了什么事?都有那幾位大人到了?”
這時李鼎新才反應過來,先了解都誰來了才是正經,跳下馬來回了個軍禮道:“不錯,我練軍水師確實如此。”說著話,眼睛已經看向碼頭上的諸人,根本沒問出了何事,只是追問了一句:“都有那幾位大人到了?”忽然想到什么,接著道:“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也說說吧!”
“稟大人,平常晚上都是幾個小隊在碼頭巡邏,今天因為剛有大戰,碼頭炮臺都遭到炮擊,所以只有我們一個小隊的兄弟在巡邏,不到二更天,原來錨地泊的法國的兩艘鐵甲艦突然爆炸,那火光有那么老高,”王三說道興奮處那手比劃起來,先是比了人高,后來仍然覺得不夠,又大大的往上升了一截。
其余幾人還到罷了,林文和是個急脾氣,那還等得,抬眼睛瞪向王三,陳英卻還嘴角含笑,拉了拉他的衣角,沖李鼎新的方向點了點,林文和也沒看懂一絲,只看自己的上司也是一臉的笑容,只好壓下氣來聽王三繼續胡扯。
看著幾位大人沒有生氣,還興致勃勃的聽著他說,他才繼續道:“我們趕忙跑到靠近錨地的碼頭棧道,遠遠的正想看的清楚些,那知道又是接連的幾聲爆炸,把不光聲音大,勁道也是十足,‘轟’的一下,把我們哥幾個全都震地上去了,那火焰更是大發起來,遠遠的我們都能感到那溫度,等我們回過神來,再往那邊看時,就只能就著那快要熄滅的火光看到一點點桅桿了。您說這么大的鐵甲船就被炸了那么好幾下,也不至于沉的那么快吧?”
陳英聽到這里,看道李鼎新面上的笑容一淡,趕忙問道:“那你們認為是誰干的?”
“還能是誰,一定是法國鬼子唄!不想自己的船撈(四聲)到我們手里?!笨吹劳跞幸^續往下說的趨勢,陳英趕忙打斷道:“你還沒說,都那些大人到了碼頭呢?”
“哦,您不說,我差點忘了,有法國領事洋大人,總督何大人,船政大臣何大人,福建水師統領張大人,還有福州將軍大木柜…呃!穆圖善大人也到了。”王三說話順了嘴,張口就來,話以出口才知道惹了大禍,趕忙跪到地上,頭緊緊的貼在地上,不敢起身。
李鼎新聽他怪話出口,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才仔細看著面前這人,沒什么特色一人,最突出的就是兩張嘴皮子忒薄,一看就是刀子嘴一個,深覺此人是個妙人。心中一動,這可不就是搞宣傳的的好材料,只要別讓這人接觸機密東西,搞搞什么樣板戲??!說上兩段苦大仇深的相聲之類還是可以的。
回身對陳英道:“在練軍水師成立個宣傳隊,把那些抗擊法國鬼子犧牲的兄弟們的事跡都編成故事,好好在這福州城里宣傳宣傳,好好在全國宣傳宣傳?!?p> 陳英剛開始還不明白這宣傳隊的意思,聽了李鼎新后面的話,這才明白過來,這就是民間的塘報,邸報,只不過演藝了一下罷了,點頭道:“那不知由哪位大人?”
“正職就找個戰斗中受傷致殘的老兵,副職嘛?”李鼎新一扭頭問道:“你叫王三?”看到王三點頭,馬鞭輕點:“副職就是王三了?!笨粗跞ь^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輕聲一笑:“好好干,我看好你?!闭f完再不理會,縱馬前往靠近錨地的船臺。至于王三之事,陳英自然會安排好一切。
經過一個小小的插曲,李鼎新的心情更是淡定,不副剛才的忐忑不安??纯锤献约旱亩际抢暇氒娝畮煹娜宋?,笑問道:“你們認為這件事是誰做的?”
問完,李鼎新哈哈一笑,也不等他們答話,一帶韁繩,率先向碼頭的幾個福州城大佬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