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悠云·懷特年紀輕輕,沒想到思維卻如此縝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黑月·布蘭卡一邊策馬飛奔,一邊從黑袍里掏出一塊令牌,這是悠云要求醍醐·阿克里轉交給黑月的。
“竟然把這么艱巨的任務交給我這個外鄉人,也真是有夠臉皮厚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黑月自信地笑了笑,“能夠勝任這個任務的,恐怕除我以外,也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這個時候,黑月的腦袋里忽然一緊。
在這之前,他已經在自己經過的路上布下了【撲克崗哨】。
所謂【撲克崗哨】,就是將一張數字相同的紅桃和黑桃牌分別插在大路兩邊的樹上,再注入自己的魔力,只要有人從兩張紙牌之間經過,它們就會以某種形象化的形式刺激黑月的大腦,將信息傳達給他。
這個魔法的好處就是容易隱藏氣息,不易被敵人發現,但持續時間卻不長。
而就在剛才,通過“撲克崗哨”的提醒,黑月已經探明,大批敵人已然跟隨自己而來了。
“整整九個人,連宮本健一郎本人都被我吸引了嗎?”黑月微微一笑,臉上竟然毫無懼色,像是完全沒有把“地獄之狼”放在眼里一樣,“看來悠云的計劃很是成功,現在就只有祝夏實好運了。”
快馬莊距離薩爾布并不是很遠,像黑月這樣快馬加鞭,還不到半天的功夫便可到達。
這里是個人口來源非常復雜的貿易中心。雖然它也屬于勃勒登聯盟的其中一員,但卻住著來自各個勢力的人。有薩爾布、萍水鎮,甚至還有來自鶯歌的人。
但盡管如此,這里的治安卻并沒有差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這里存在著一個商人利益維護委員會,只要身在快馬莊,人生安全就會得到最基本的保障,而且只要有確鑿的證據在手,涉及欺詐的商人也一定會被驅逐出村莊。
這是基于商人誠信為本而出現的產物。
盡管知道狼山的殺手就緊緊地跟在自己的身后,但黑月走進村莊之后,并沒有急著離開,反而是悠閑地前往了當地最有名的快馬客棧。
來到客棧,黑月先點了一大杯葡萄酒,還有一只當地的特產——手撕燒雞,如若無人般優雅地享受起來。因為他奇特的外表和打扮,讓店里的其他人都會忍不住回過頭看看他。
其實,黑月并不是什么囂張跋扈的家伙,相反,他還是一個做事相當謹慎的人。
但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清楚自己的職責。盡管對方的陣營中有一個一等一的高手,自己也并不一定能夠安然無恙,但他還是要吸引盡量多的敵人,為之后的夏實和秋蟬創造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
因為,只有他才知道,夏實手中的到底是一塊什么樣的寶石;也只有他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人才能夠使用它,而寶石也絕對不能落到另外那個人的手中。
就在黑月·布蘭卡喝了半杯葡萄酒之后,那幾個狼山劍客也出現在了快馬客棧。
黑月微微一笑,他并不慌張,繼續氣定神閑地吃著美食。
因為他明白,即使是武藝高強的宮本健一郎,也不會冒著和當地人決裂的風險在快馬莊鬧事。
等把那只烤雞完全消滅干凈之后,黑月這才優哉游哉地走出了客棧。他一路向西,從西門離開了村莊。
他料定夏實等人一定不會繞個大圈子,從西邊的羊腸小道趕往勃勒登堡。就算是打算避開殺手們的監視,改走山路,他們也會在醍醐·阿克里的帶領下踏上朝北的路途。既然如此,只要他在之后好好地展示自己的實力,誘使宮本健一郎也不得不跟著自己往西走的話,夏實他們肩上的重擔也必然會減輕不少。
暫且撇開宮本的功夫不說,他那老奸巨猾的經驗和高人一等的統帥力,都會給年輕的夏實等人造成不小的障礙。
黑月走進了一片并不茂密的樹林,那里的樹木都屬于落葉類,這個時候也都已經掉落得差不多了。空曠的環境也不利于敵人對自己的跟蹤。
黑月停下了腳步,用他紳士般的語氣微笑著說道:“好了,大家明人不做暗事,這里沒有其他人,你們也可以出來。”
不一會兒,狼山的八個殺手就像螞蟻一般,從四面八方鉆了出來,將黑月團團圍住。
而他們的主帥宮本健一郎,也站在圈外,冷冷地注視著黑月。
“好膽識,面對這樣的劣勢竟然還不為所動,我想這個世界上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宮本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對于一個四海為家的旅行者來說,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保持冷靜是非常重要的,若非如此,我想,我的腦袋早就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搬家了。”
“哈哈,幾百年前?死到臨頭竟然還能這么幽默,真是不簡單。”宮本冷笑一聲,繼續說道,“莫非你覺得,今天你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
黑月聳了聳肩:“不試試怎么知道呢?那天在薩爾布,我相信你還沒有用出全力。其實我也一樣,我們對雙方的實力都還不得而知哦。”
“呵呵,我可不喜歡和人斗嘴皮子。我最后問你一句,那東西是不是在你身上?如果你肯說出實話,我倒是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誰知道呢?”黑月攤了攤手,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顯然是不打算乖乖就范,“如果想知道的話,你可以自己來搜啊。”
宮本健一郎深吸了一口氣,若不是他所練習的劍法,必須要輔以鍛煉心智的話,恐怕早就已經被黑月的話給激怒了。畢竟,他也是斬下過好幾個大人物的首級、名震整個大陸的超級殺手,還從來都沒有受到過如此輕視。
“看來我們的交涉是以失敗告終了。”宮本舉起自己的右手,做出了一個向手下發號施令的動作,“那你就別怪我無情了。”
“不愧為‘地獄之狼’,想先用自己的手下來試探我的虛實,接著再親自動手,取下我的首級嗎?果然是最為穩妥的做法。只不過……”
話音未落,只見黑月忽然抬起雙手,手腕的速度快的就像是飛鳥的翅膀一樣,用肉眼根本無法捕捉他的動作。而與此同時,從他的雙手之中就飛出了數不盡的撲克牌,向著四面八方飛去。
只有圈外的宮本眼疾手快,立刻拔出腰間的匕首,將飛向自己和接近自己的撲克牌逐一打落。
但他的手下們就沒有這么幸運了,還沒有他們等他們反應過來,撲克牌就已經逐一刻入了他們周圍的樹木之中。
他們原本以為這是黑月的暗器,而目標就是他們自己,驚得不敢動彈,可幾秒鐘過去了,卻什么都沒有發生。
幾個年輕的殺手以為這只不過是黑月裝腔作勢,剛想動,卻聽見宮本大喊一聲:“都給我站在原地,別動!”
可是來不及了,其中一個殺手已經掄起了自己的左手臂。
宮本話音剛落,那家伙的左手竟已落地了。不僅如此,傷口的切面非常平滑,就連鮮血,都是在過了十秒左右才從斷面里流了出來。
那個殺手痛得大聲嘶叫起來,聽聲音就如同殺豬一般。
這也難怪,自己賴以生存的手在一瞬間就和身體分了家,不管是誰,都不可能無動于衷。但為了活命,自己還是得忍住劇痛,不敢再動本分,這樣的感受確實是相當痛苦的。
這個血腥的景象讓殺手們都有點不知所措,盡管他們跟著宮本健一郎一起執行過不少任務,但是像黑月這樣殺人于無形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弟子扎西克驚慌失措地問,身子也不敢移動半分。
“你們好好用心感受一下,這些紙牌之間都帶有用魔法制成的細線,構成了一張巨大的網。這些細線不容易被人察覺,但是卻極其鋒利,如果肉體不小心接觸到這些魔法線,就會讓那個倒霉的家伙留下像刀鋒般的傷口。”
殺手們都照著宮本說的仔細一看。果然,身子的四周都布滿了用肉眼很難看清的細線,而現在的他們也已經寸步難移了。如今能夠自由移動的,除了施法者黑月外,就只剩下宮本健一郎自己了。
宮本繼續冷笑著說道:“不過,想要維持如此精細的魔法,施法者必然也要消耗不少的魔力。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來頭,但對你來說,一定也是個不小的負擔才對。”
“哦?沒想到,宮本你身為劍士,卻對魔法的事情相當了解嘛。”黑月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從這個魔法網中走了出來,在布陣的時候,他已經為自己留下了一條后路。
“可惜,有一點你說錯了。撲克魔法和普通魔法還是有不少區別的。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撲克牌自身便可儲存魔力。只要施法者事先對紙牌注入魔力,它們就能持續放出魔法,而不需要依賴于施法者本身。當然,這種魔法也會有它的壞處,只要破壞了魔力源撲克牌,結界也就不復存在了,而且就算不去動它,只要等到紙牌中的魔力枯竭,法力自然也會消失。”
說話間,他已經走出了魔法網。
“呵呵,也就是說,想要打倒你,就只要耗盡你手中的紙牌就行了,是嗎?”
“果然厲害,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弱點所在。”黑月微微一笑,像是不管發生什么事,都無法撼動他的表情一樣,“不過,在追趕我之前,我勸你還是先解救你的手下為妙。否則,只怕再過一會兒,他們中就有人會堅持不住,丟了自己性命。至于我嘛,不好意思,就得先走一步了。”
說完,黑月便轉身朝著小路深處跑去,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盡管想盡早解決掉黑月這個眼中釘,但宮本知道,黑月的話沒有錯,更何況他們要的東西還不一定在黑月的手上。
他將插入樹木中的紙牌全都破壞之后,才示意弟子們可以活動活動筋骨了。而剛才那名被斷了手的殺手,聽到這個命令之后,一下子便躺倒在了地上,昏死過去。
宮本示意其他弟子們給他包扎傷口,以免因為失血過多而死。而他的劍士生涯,恐怕也只能到此結束了。
“對不起,師父,我們給你拖后腿了。”扎西克低著頭道歉道,“現在我們該怎么辦?”
“你們先回快馬莊去,我料想過不了多久,那個小丫頭和另外一名年輕劍士就會經過快馬莊了。”
“你是說那個勃勒登堡的密探嗎?我們不是已經派出了‘煞狼隊’中的八人前去追趕他們了嗎?”扎西克不解地問。
“的確如此,但依我看來,恐怕你的那八位師弟,很有可能已經被他們干掉了,是我低估了對方的實力。”
扎西克張開嘴巴,半響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師父所言非虛,荊棘的實力,那天晚上他就親自領教過了。
好一會兒之后,扎西克才繼續問:“那剛才那位黑袍法師呢?難道就這么放他跑了?”
“當然不是。”宮本說,“這家伙不是你們可以對付得了的,為師打算親自去解決他。”
“什么?可……可是……”
“不用擔心。”宮本自信地笑道,“的確,那個魔法師是很厲害,他的魔法也相當怪異。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沒有為師的劍砍不斷的腦袋,不管是國王,將軍,或者是魔法師。你們和我同去,也只不過會打亂我的計劃罷了。你們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務,找到那顆寶石就行。”
扎西克知道宮本心意已決,不會改變,也就不再說什么了。當然,他也相信宮本肯定不會輸給這個來歷不明、作風輕浮的旅行者,要說為什么,那自然是源于他對宮本的信任。
而且他也清楚,對方陣營里一定也有一個出謀劃策的高手,說不定真如師父所言,寶石的確還在醍醐·阿克里的手里。畢竟,這不是一件隨隨便便就能交與他人保管的物件。
“放心吧,師父,我和眾師弟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一定會把那個可惡的密探抓來見你。”
宮本點了點頭,接著,頭也不回地朝著黑月離開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