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兒，白鳳凝眸思慮了半晌，忽然想起剛才便遇見過她。

　　她應該還和衛莊待在一起。

　　“我剛才見過麟兒了，她在密林的石椅處。”白鳳舒展了眉眼向著赤練說出了麟兒的位置。

　　他其實是希望赤練找麟兒時不會太辛苦。而且他也知道關于赤練的一個弱點，不太認路。

　　確切地表達出來就是赤練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路癡。

　　流沙說大不大，畢竟殺手對于安身的地方也不會多加講究。

　　可饒是如此，赤練在這里迷路的次數可不少。

　　若是不說清方位，恐怕她又要耽誤很長時間了。

　　到時天就要亮了，休息的時間可就沒有了。

　　白鳳想，他可以算是挺為赤練著想的。

　　可沒想到，赤練絲毫不領情。

　　她開口便是一句：“衛莊大人，也在那里嗎？”說這話時，她的眼中有難掩的喜色。

　　白鳳瞥見赤練欣喜的樣子，心中有些火大。他后悔自己的多此一舉，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沒有答話。

　　赤練見白鳳沒反應提高聲音又問了一句：“你看見衛莊大人了嗎？”她現在有很多關于無雙疑惑的地方想要詢問衛莊。

　　白鳳冷哼一聲，轉過身，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去了就知道了。”

　　赤練眼見白鳳一轉眼就消失了，生氣地咒罵了一句：“臭白鳳，沒事賣什么關子，裝什么神秘。”

　　罵完剛準備轉身離開，赤練便又聽到了白鳳的聲音。

　　“沒想到，赤練也有夸人的時候。”白鳳仍像上次一樣并未走遠，他聽到赤練埋怨的話后又輕松地回應了一句：“我覺得，神秘不像是罵人的話，反倒像是夸人的。”

　　臭美，赤練停下不屑地冷哼一聲，隨即轉身去找麟兒。

　　待赤練走遠，白鳳又出現在剛才消失的位置。他擔憂地望了一眼赤練，心想她怎么都不知道休息一下再走，明明都已經奔波了一整天。

　　白鳳輕輕嘆了口氣，一個閃身就又消失了。

　　天邊已微微泛起白光。

　　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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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邊已經泛起光亮，可衛莊的臉卻仍是陰沉的。他剛才去了斷石崖，看到的卻是無雙的尸體。

　　當時，衛莊覺得真是可惜。

　　他不是可惜失去了一個部下，而是可惜錯失了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同蓋聶較量的機會。

　　幸而同去的公輸仇說有辦法讓無雙重新站起來。

　　衛莊便道：“交給你了。”

　　他望了一眼崖上，瞥見高處的飛鳥正在追逐一道紅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速度極快。

　　“那是……”公輸仇見衛莊抬頭便也好奇地望向高處。那樣的速度以及那只巨鳥，難道他便是衛莊手下的白鳳凰嗎？

　　聽聞白鳳凰可控鳥類為自己所用，本以為是個謠言，沒想到竟然確有其事。看來衛莊手下的能人必定不少。

　　他跟在衛莊身邊也就有了保障，墨家的那些人應該不會輕易再來找他的麻煩，而他便可以繼續研究他的霸道機關術。

　　衛莊沉眸半晌便又收回了視線回到了流沙。

　　他很快就察覺到赤練正跟在她的身后，便加快了步伐。

　　碰巧，公輸仇也已經帶著無雙趕了回來。

　　衛莊聽見身后的腳步聲消失了，便知赤練應該是躲了起來。

　　他便故意停下和公輸仇對話。

　　相信赤練明白無雙的死與他有關便不會跟得如此緊了。

　　這是為了自己能專注于大事上，也是為了她好。

　　可是，衛莊算漏了一步，赤練從來不會去懷疑他派無雙去的目的便是試探蓋聶是否真的出現。

　　因而無雙的死，赤練只歸咎于墨家的人以及自己。

　　當赤練穿過樹林找到麟兒時，衛莊果然也在。

　　他依舊披著寬袖長袍，看似慵懶地臥靠在石椅上。沒有人知道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看見赤練來了，衛莊便開口詢問蓋聶的情況，聲音低沉，仿佛帶著不可抗拒的威懾力。

　　赤練看向衛莊，眼中盡是愧疚之意，她有些失落地回答：“蓋聶他們已經逃跑了。”

　　“逃去哪了？”衛莊沒有責怪赤練，這件事他已經通過無雙的死確認了。他現在只想知道蓋聶的去處。

　　“墨家機關城。”赤練恭敬地回答：“白鳳已經知道了位置，隨時可以帶我們去。”

　　說完，赤練便抬起頭看著衛莊，一雙漆黑的眼眸中只倒映出衛莊的身影。

　　“麟兒。”衛莊低沉出聲，“你先去打探一下消息。”

　　“是。”麟兒領命剛要離去，才走了一步就被赤練叫住。

　　“等等。”赤練收回看向衛莊的視線，看了一眼麟兒低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這是鳩羽千夜，你帶去放入河水中，遇到陽光就會釋放毒氣。”

　　麟兒伸出手接過瓶子，隨后隱匿在一片黑暗之中。

　　衛莊吩咐完事也起身要走。

　　赤練眼看衛莊要離開，不禁脫口而出：“衛莊大人。”

　　衛莊回頭問道：“還有什么事？”

　　赤練對上衛莊眼眸有些發愣，她想好要問無雙的事卻在此刻說不出口，愣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我想問我們何時進攻機關城。”

　　衛莊聽完又冷漠地背過身，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到時我會讓白鳳通知你的。”他看到赤練猶豫的樣子便知道她真正關心的并不是這個問題，于是又補充了一句：“我要去練劍，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是，衛莊大人請放心。”赤練望著衛莊離去的背影有些失落也有些欣喜。

　　喜的是，她要派麟兒先去探查的想法是和衛莊一樣的。而且，今天他還主動告知了接下來的去處。

　　多年來，她和衛莊已經有了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或許這么多年能陪在衛莊大人身邊的只有她一個女子是值得慶賀的。

　　可是，她卻覺得她和衛莊大人似乎越來越遙遠。

　　也許正是因為那份默契，衛莊大人隨便一個動作眼神，她便知曉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只是直到現在，她仍看不透他的背影。

　　每次看見他離開的背影，赤練心中總會隱隱有些擔心，擔心他像多年前一樣，一走便是三年。

　　那時她問過他，你還會回來嗎？

　　他給的答案亦是讓人猜不透，也許會，也許不會。

　　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寧愿選擇了那一半的概率等下去。

　　衛莊離開的三年，仿佛有三十年那般漫長。女子最好歲月里的三年時光都花費在了虛無的等待，其中的酸楚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不過，他還是回來了。不管他存著何種目的。

　　現在亦是，赤練想，她的擔心或許有點多余。

　　衛莊大人說去練劍應該只是為了打敗蓋聶。那個多年前他離開時便說過的原因。

　　既然如此，她也得努力練劍才行。這樣，以后才能配得上衛莊大人的實力。

　　赤練握緊了纏在腰間的鏈劍，沒有像以前那般戀戀不舍地望衛莊最后一眼才肯離去。

　　這次，她下定決心后便立刻挪動腳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