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練回頭后便毫不猶豫地扯下了蒼狼王的面具。這才是她想做的事情，剛才怎么就分心了呢？

　　面具揭開的一瞬間，赤練眼中的恨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掩飾不住的笑意盈滿她的小臉。

　　白鳳聽見赤練的笑聲很好奇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奈何赤練的身子擋住了蒼狼王的正臉，他又因著剛才說出的話不能走過去看。

　　誰知，

　　赤練竟主動起身退到一邊，讓白鳳也可以清楚地看到蒼狼王的臉。

　　看清的一瞬間，饒是一向鎮定的白鳳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面具下的臉說不上丑，只是有些引人發笑。

　　“我從未見過這么小的眼睛呢?！背嗑氝呅呴_口道，“還有這個鼻子怎么越看越像……”

　　“被人踩過。”白鳳表面裝作平靜地接過話，心里卻在偷偷地發笑。

　　赤練也表示贊同。

　　一時之間赤練喜悅的笑聲響徹山谷，她嘴角上揚，連眼角眉梢都透著沁人的暖意，看得出這次赤練是真心的在笑。

　　這樣開懷，這樣毫不掩飾，這樣不帶一絲虛假的笑，白鳳還是第一次看到。

　　這樣的赤練似乎比平時多了一分女子的陰柔。

　　但不知為何，他的心中竟然涌出一股酸澀，也許是替赤練感到不值。為了衛莊，她已經掩藏了太多的情緒。

　　不過，赤練肯在自己面前敞開心扉地笑，應該已經對他放松了敵意，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想到這，白鳳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容更加上揚。

　　他靜靜地看著面前那個紅衣女子。

　　他不會去打擾，因為他明白先前的笑聲或許是因為蒼狼王，但之后的笑聲一定是因為赤練想將心中壓抑的煩惱都釋放出來。

　　他又怎會去阻止。

　　赤練發笑的同時，流沙的殺手正在與僅存的幾個墨家弟子廝殺。

　　白鳳的耳邊不時傳來刀劍碰撞的聲音，但在他腦中回響的只有赤練的笑聲。

　　空曠的山谷中經久不息地回蕩著赤練的笑聲，谷中的微風吹起了赤練額前的碎發，將她的笑聲帶到了更遠的地方，也將她的思緒拉遠。

　　那一刻，赤練仿佛忘記了憂愁。即使時間真的很短，但那的確是赤練為數不多的一段快樂記憶。

　　這段記憶中沒有衛莊，只有她和白鳳。

　　少時，流沙的殺手解決了剩余的幾個墨家子弟，赤練也適時止住了笑聲，她想是時候去幫衛莊大人了。

　　轉身時卻與白鳳的視線不期而遇，不知為何，赤練竟覺出幾分尷尬。或許是因為白鳳全程目睹了她的笑聲。

　　她抬頭看向白鳳時，白鳳仍然保持著先前的那副姿態，他的手是環在胸前的，指間還夾著未發出去的白羽，白羽的末端則沾上了一根淡藍色的頭發。肩上的羽毛裝飾被風吹得搖曳翻飛，襯得整個人有一種說不清的狂放和不羈。

　　遠遠地望去，赤練有些看不清白鳳臉上的表情，但根據白鳳的站姿她覺得白鳳是在看好戲。

　　赤練回想起自己剛才笑容滿面的樣子，與白鳳的冷漠不語相比，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犯傻。

　　不經意間，赤練的臉頰出浮現了兩抹淡淡的紅暈，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赤練故作兇狠道：“看什么看，還不趕快進去幫衛莊大人?！闭f話時，她的眼睛卻沒有如往常那般瞪著白鳳而是朝向回廊的入口處。想來是有些心虛。

　　白鳳瞥見赤練臉上那兩朵可疑的紅暈后輕笑了一聲，他沒有想到赤練竟然會害羞，不過，她剛才的笑確實不一般。平常的女子可不會向她那樣笑得肆無忌憚。

　　平常女子平時最注重的應該就是儀容儀表以及禮儀舉止，特別是在心上人面前更是謹言慎行。如果說錯了話或是做了什么不雅的動作定是會羞紅了臉以袖遮面。

　　看赤練的反應，想必她已經將自己放在了心中。

　　只不過她是赤練不是尋常女子，所以連害羞的樣子都那么地不易令人察覺。

　　但她怎么又提起衛莊了，真是三句話離不開衛莊，這點讓白鳳很是惱火。

　　“好像是因為你才耽誤了時間吧?！卑坐P把玩著手中的羽毛看似漫不經心地回道。

　　“你……”赤練試圖反駁白鳳卻找不出合適的借口。她眉眼上挑狠狠瞪了白鳳一眼，隨后邁開步子走進了機關城內。

　　白鳳目送著赤練的背影，輕輕放開了手中的羽毛也跟了上去。

　　身后的羽毛因為借著山谷之中回蕩著的谷風所以沒有墜下，而是沿著屋檐緩緩飄落，最終落在了蒼狼王的身上。

　　潔白的羽毛仿佛是白鳳對蒼狼王無聲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