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馬上到了五月份,離高考的日子還有一個月。
雖然大考將至,但是空氣中不只是充滿了緊張的氣氛,更是充滿了離別的傷感。同學們不光為各自的未來擔憂,更是為從此便要各奔天涯的分離而難過。
“優優,你打算報考哪個學校啊?”小清趴在桌子上問。
“我也沒想好呢。”優優也趴下來,跟小清臉對著臉說話,“不過我倒是挺喜歡Y市的”
“啊?Y市離咱們這兒挺遠的呀。”小清坐起來。
“還好吧,坐火車有直達的,也算方便啦。況且那座城市真的很美麗,也很安靜,我喜歡。
優優趴在桌子上繼續說。
“唉,你去那么遠,那以后再見你可就困難了。”小清低聲說。
“我其實就是隨便說說,能不能考得上還不一定呢,再說了,就算真的去了那邊,寒暑假也還是要回來的,到時候不還是一樣能見嘛。”優優起身拍拍小清的胳膊說。“那你呢,小清,你想去哪里?”
“我啊,我哪兒也不想去,我就想守在家門口。”小清回答說,“我可離不開我爸媽,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傷心死的。”
“呵呵,其實我也不想離開爸媽,但是,我覺得吧,年輕的時候還是得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闖一闖,這樣才不會有遺憾。”優優看著窗外,兩眼放出憧憬的光芒。
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就會覺得膩了,優優不喜歡自己呆的這座北方的城市,冬天太冷,總要裹著厚厚的棉服,而且手套帽子圍巾口罩一樣不能落的都穿戴齊全才敢出門,不然的話就會被凍成冰棍,春天呢,風沙又大,總是被吹得灰頭土臉,連長發都不敢留,不然的話一天下來都會被擰成麻花。
Y市就不同了,優優在地圖上和網上查詢過好多關于Y市的情況,那是南方的一座小城,不是很大,依山傍水,很安靜很干凈也很美麗,總之地理環境和人文面貌都很好,那正是優優向往的地方。
“誒,你倆,寫同學錄了。”優優正獨自幻想,突然背后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優優扭頭一看是后座的同學,她手里拿著兩本同學錄正要遞給優優,優優趕緊接過來,然后給小清一本,看了看扉頁上的同學姓名后,兩人低頭開始寫。
這段時間班里盛行寫同學錄,你只要把自己的同學錄隨便給一個同學,然后那個同學寫完后會自覺傳給另外一個同學,等這本同學錄再回到自己手里時,班里大部分同學都已經在上面寫了留言,偶爾個別因為沒有傳到而沒有寫的同學可以再單獨找他們寫去。
優優的同學錄也在班里傳寫著,她自己也不知道現在是在誰手里,上面有多少同學寫了,不過她倒是不著急,她寧愿時間過得慢點再慢點,寧愿時光可以就此停留,這樣,大家就可以繼續彼此珍惜彼此留戀彼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過了兩天,有一個課間優優覺得肚子餓,就去學校的超市買了點吃的,回來以后發現自己的同學錄在書桌上,優優趕緊坐下來打開看,哇,里面寫滿了同學們的留言,優優數了數在上面簽名的同學,除了幾個平時一直不怎么熟絡的同學外,其他的全都有了。
優優簡單翻看了一下,同學們寫的留言五花八門,傷感的,搞笑的,散文形式的,詩歌形式的,簡直是沒有辱沒了文科生的名聲,優優翻看了幾眼后,就趕緊把同學錄塞進書包里,她想等放學以后回家以后再慢慢看。
晚上吃過飯,優優趕緊先把作業寫完,然后才從書包里寶貝一樣的把同學錄拿出來,她坐在桌前,一頁頁仔細翻看著同學們給她的留言,有很多同學雖然相處一年多依然不是很熟,但在寫同學錄的時候能看出他們寫的非常認真,他們對優優都是衷心的祝福。
看著看著,優優翻到了蕭莫給她寫的留言。蕭莫的字依然是剛勁有力,但落筆之處又不乏灑脫,蕭莫的留言是徐志摩的那首《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最后他加了一句:感謝曾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你,此生只愿你能得到最好的幸福,且珍重!
優優摩挲著這頁紙,在心里也低低的說了一句,珍重。
優優看完整本同學錄后,夜色已經重了,優優剛想把同學錄收起,卻突然發現好像沒有看到遙憶給她寫的,她趕緊又重新翻看了第一頁的簽名,找了半天,終于在一個角落里找到遙憶簽的一個規規矩矩又很小很小的名字。
奇怪了,明明簽了名啊,為什么沒有看到他寫的留言呢,優優又仔細了翻了一遍,通訊錄后面還有十多張沒有寫的空白頁,優優仔細尋找,終于,她在最后一頁上看到了遙憶的名字,上面的資料欄里,遙憶只寫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么也沒寫,至于留言,更是連一個字都沒有寫,優優看著那頁只有遙憶名字的空白紙發呆,他到底什么意思呢,為什么一句話都沒有留,是不想說嗎,還是不知道說什么,還是?優優真的想不通了。
第二天上學,優優好幾次想找遙憶問個清楚,但是終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晚上放學后,優優有道數學題不會做,于是就去一班找李君。等她問完題從一班出來,學校里的同學也走的差不多了,本來打算和李君一起回家的,結果李君說和他爸媽約好過會兒在外面吃飯的,所以優優只好自己回家。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優優獨自來到車棚,剛打算走進去取自行車,卻聽見車棚里面好像有兩個人在說話,優優走近些,看到那兩個人背對著自己。
只聽一個女生說:“哥哥,你打算報考哪個大學啊。”
那個男生坐在一輛自行車后座上,身體微微側向那個女生:“我還沒有想好呢。”
女生嬌嗔道:“你騙人。”說完用手輕輕推了下男生的胳膊。“你一定在騙人,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早就有打算了。”
男生:“我真沒騙你啊,騙你是小狗行了吧。”
女生:“那哥哥。”那個女生用兩個手抱著男生的胳膊搖來搖去說:“要不咱倆一起報考A大吧?你覺得怎么樣?好不好嘛,好不好嘛?”那個女生充滿期待的看著男生,并且她抓著男生的那兩只手搖的勁兒更大了。
男生:“嗯,我是真沒想好,不過A大嘛,我不是很喜歡。”
女生低下頭小聲說:“也是,你成績那么好,就算考X大肯定也沒問題,怎么可能愿意去A大呢。”
此時那個男生從自行車上站起來,揉了揉那個女生的頭發說:“好了,先別想那么多了,你回家再征求下叔叔阿姨和你哥哥的意見吧,再說了,你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不能還像個跟屁蟲一樣天天跟在我后面了,你該有自己的路自己的生活了,嗯?”
女生:“不要,我就想跟著你,一直跟著你,哼。”
男生:“好了,別說傻話了,天不早了,咱們趕緊回家吧。”說完,便彎腰去開自行車。
優優本來是沒打算要偷聽他們說話,只是那兩個如此熟悉的聲音讓她一直無法挪動自己的腳步,于是不知不覺間聽到了他們的所有談話。
沒錯,那兩個人正是遙憶和夏凡。優優本來想先躲起來等他們先走了再進車棚的,只是無奈自己聽的太過入神,以至于他們打算離開的時候優優還怔怔的愣在原地,她不明白為什么當自己看到遙憶和夏凡那么親昵的時候,自己竟然有濃濃的酸意和嫉妒。
關鍵的是遙憶和優優的成績根本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所以他們報考的學校肯定也不一樣,這樣的話,或許等高考以后,倆人就再難相見,可是為什么,一想到以后如果真的見不到遙憶的話,自己竟會有種窒息的感覺。優優獨自黯然傷神,完全沒有注意到遙憶和夏凡已經推著車子朝自己走來。
“優優?你……”遙憶看到優優站在車棚門口的時候似乎覺得很驚訝,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優優被遙憶這么一叫,終于回過神,她抬頭沖遙憶笑了笑,又沖夏凡點了下頭。
“你……怎么這么晚還沒走呢。”遙憶頓了下說。“你……剛才……一直在這兒?”
優優知道遙憶指的什么意思,她不愿意被遙憶誤會自己是在偷聽,于是趕緊擺擺手說:“沒有沒有,我剛才去一班找李君問了道題,剛來這邊。”
“遙憶哥哥,我們趕緊走吧。”夏凡帶著敵意的看著優優,然后催促著遙憶。
“那個,夏凡,你先自己回家吧,我還有點事,周末的時候我去你家玩好吧。”遙憶轉過頭對夏凡說。
“不要嘛,遙憶哥哥,這么晚了,你還有什么事啊,我可以等你的。”夏凡扭動著身體。
優優默不作聲,小心翼翼從他們身邊走進車棚去找自己的車子。
“好了,別再任性了,快點回去吧。”遙憶說完就把夏凡往外推。
夏凡氣的直跺腳,極不情愿的走出了車棚,然后騎車離開。
優優推著車子走出去的時候看見遙憶等在外面,優優看了看他,突然覺得有無盡的傷感。優優小聲說了一句:“你怎么還沒走?”
“你怎么了,不開心?”遙憶看優優一臉落寞的樣子,覺得很是心疼。
“沒有啦,呵呵。”優優強做鎮定,“哪有不開心啊,可能就是有點累了。”
“高考壓力太大?其實不用太緊張,放平心態就好。”遙憶也不知道該怎么勸慰。
“壓力?還好吧,反正我最多也就能考個二本。”優優聳聳肩膀說。
說話間,倆人已經走到了學校門口,優優騎上自行車,跟遙憶說拜拜。遙憶趕緊追上幾步,說:“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咱倆也不是一個方向,天兒也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說罷,優優便準備離開。
“我還是先送你吧,說不定……以后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遙憶有點急切。
優優一聽,頓時又有點氣餒,是啊,也許,以后,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也許,高考以后,便真要各奔天涯了。優優不再堅持,輕輕說了句好。
此時,華燈初上,遙憶和優優并排騎著車子,在人來人往的人群中慢慢前行。遙憶離她很近,人多的時候,遙憶的身體會時不時碰觸到優優的,優優仿佛能感覺到遙憶的呼吸,也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倆人很有默契的都騎的很慢,仿佛希望這段路可以長點再長點,希望他們分別的時刻晚點再晚點。
“優優……”遙憶開口問,“你有沒有想好要報考哪座學校?”
“我?呃……有鐘意的,不過還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晚風輕輕吹拂著優優的碎發,優優想著不可預知的將來,眼神有點空洞。
“是嗎,那你鐘意的是哪個學校。”遙憶略帶焦急的問。
“呵呵,你猜?”優優沖遙憶笑笑,“這個暫時保密。”
“這……這個還保密啊。”遙憶撓撓頭,有點不解的問。
“呵呵,那你呢,你想去哪里?”優優反過來問他。
“這個……我也保密,哈哈。”說完,遙憶像取得勝利般的大笑了兩聲。
切,優優斜了他一眼:“我才不稀罕知道,你是不是哄完你的夏凡妹妹又過來騙我?”
遙憶一聽這話,立刻漲紅了臉:“你胡說什么呢?誒,不對,你剛才在學校是不是偷聽我們說話了。”
優優一怔,連忙吐吐舌頭,都怪自己笨,不打自招。優優急忙加快速度蹬了幾下車子,然后猛躥到前面去,嘴里還矢口否認:“沒有,沒有,我沒有。”
遙憶一看,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明明就是偷聽了,還不承認,哼,別想跑。”
就這樣,優優在前面騎,遙憶在后面追,兩人嘻嘻哈哈的騎過兩條街。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優優小區門口,優優氣喘吁吁的停下來,她看著遙憶說:“那個……我到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哦,好。”遙憶騎在車子上,一只腳放在地上,“我看著你進去。”
“哦。”優優推著車子剛走了一步,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對了,那個……同學錄,你怎么什么都沒寫,就寫了個名字還浪費我一張紙?”優優本來不知道該怎么問,于是干脆裝作半開玩笑的說。
“呃……我只是,還沒想好寫什么,呵呵,等我想好了再補上。”遙憶也強作歡顏的回答。
“哦……那,拜拜。”優優揮了揮手。
“快進去吧。”遙憶也揮揮手。
優優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再次扭頭,她鼓起勇氣對遙憶說:“謝謝你。”
遙憶有點不解,臉上一片茫然:“謝我什么?”
“謝謝你一直在那里。”說完,優優推著車子飛也似的逃跑了。直到跑到遙憶看不見的地方才停下來,優優在心里說,遙憶,謝謝你,謝謝你一直在我身后,謝謝你一直在我一轉身的距離里陪著我。
遙憶看著優優離開,也自言自語道,其實,我才要謝謝你,謝謝讓我遇見你,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