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秦奮生日那天晚上開始,就一直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一連下了兩天,綿綿秋雨讓秦奮的心情也愈加惆悵。
前一天的晚上,秦奮在宿舍傳達室意外地接到了莫妍從她學校打來的電話。當宿管大媽讓在傳達室剛打完電話的程志鵬喊他下樓接電話時,秦奮心里還在納悶兒是誰能打到這里找他。在電話里,莫妍不無得意地說:“虧你還是差點兒踏入清華北大的學霸呢,這還不簡單——114能查號吧,查到了打到總機再讓轉到你們男生二公寓找你不就行啦!”
聽到這里,秦奮在自嘲自己腦子不夠用的同時,不禁已深深地感到了莫妍對自己的那一顆真心。
莫妍有些害羞地問他有沒有看到賀卡里的內容,一想到莫妍老媽的那番話,秦奮就只得支支吾吾地說還沒來得及看。但發覺到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秦奮心里又頓時心疼不已,這叫一個糾結。于是趕忙說這幾天如果有時間就去學校看看她。莫妍聽到這個便又重拾歡快地應著“那我告訴你電話號碼,你來之前給我們宿舍傳達室打電話留個口信兒,我等你喲!”。掛上電話,秦奮當即就決定了:只要莫妍高興,不管那么多了,莫妍的老媽再說些什么,隨它去。
星期三上午,當他得知下午的課因故不上了,擇日不如撞日,秦奮決定下午就去莫妍學校找她。上午剛一下課,他就迫不及待地收拾書包,準備出發。
走到宿舍樓傳達室,秦奮正準備給莫妍打個電話,突然發現莫妍宿舍的電話號碼自己竟然沒有記住。
“瞧我這腦子,怎么沒記電話號碼?干脆吃完午飯就直接去吧,或許還能給她一個驚喜。”秦奮自我安慰著給自己開脫。
中午吃飯時,在食堂碰見了夏雪。夏雪問他吃完飯是否有時間騎車帶她去口腔醫院做個復查,他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
從口腔醫院送回夏雪,再次踏上自行車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一路飛奔,不到一個小時便置身于莫妍所在大學的校門口了。
秦奮看看表:“哎,都快五點了。怪自己今天沒計劃好,估計呆不了多長時間。”他郁悶不已。
踏著單車,秦奮在大學的宿舍區里轉悠著。
校園綠化很好,宿舍區里每兩幢樓之間都有小花園,其間假山噴泉散落,真個把人看的心曠神怡。
秦奮按照樓側的標號找到了二十三舍。他鎖上車,向宿舍樓門口走了過去。這時從門里面跑出來許多女生,看見秦奮傻乎乎地正要往門里進,都笑了。秦奮正納悶兒,一個挺兇的女中音傳了過來:“這兒是女生宿舍,男生不得入內。”
回頭一看,原來是站在樓旁大樹下一個正在晾被罩的中年婦女正沖他喊呢。
秦奮走上前問:“我找人,叫莫妍。”
“莫妍,是新生吧。”那婦女問。
“是。外貿英語專業的。”秦奮答道。
“她是哪個宿舍的,我去給你叫。”婦女說。
“102室。就在一樓。”他說。
那婦女放下手中的活兒,準備去叫人。
“麻煩您了。”秦奮說。
“不麻煩也不行呀。反正你是不能進去的。”那婦女往樓門口走過去。
秦奮看著那婦女的背影,外型雖彪悍,但她那認真的樣子倒很可愛。
“人不在。”不一會兒,那婦女出來了。
“不在?”秦奮待在那沒動。
一個年輕女孩隨著那婦女出來,“是你找莫妍吧,我和她是一個宿舍的。你等會兒。她可能去操場打球了,我幫你找一下吧。”
秦奮謝過她,然后避到一旁的花壇邊坐下。想著自己一時的沖動就跑過來找她,這會兒就要見到莫妍反倒覺得心中還有些忐忑。他在想自己今天的行動算不算是開始追求莫妍的標志了。
“嘿!秦奮。你來啦!”一聲清脆的招呼聲讓他回過神來吃了一驚。循聲望去,莫妍正站在女生樓門口沖這邊喊著。一身運動裝束,英姿颯爽。
“你個毛糙鬼,怎么也沒提前給我打個電話?萬一我沒在,不是要害得你白跑一趟。”她撅著可愛的小嘴嗔怒道。接著又興奮地說:“是不是想給我個驚喜!謝謝你!嗯……那你今天不上課啊?怎么,不會是為了來看我,專門逃課溜號了吧。”莫妍滿臉歡喜笑著問。
“沒有,今兒下午正好沒課,挺閑的。我就上附近辦點事,嗯……”秦奮還在想怎么粉飾一下他來訪的理由。
“快讓我想想一會兒帶你上哪兒轉轉,嗯,你等我一下,我拿點兒東西給你,馬上就出來。”顯然,莫妍對他蹩腳的托辭并不關注。
剛進宿舍,莫妍就被舍友們一擁而上地撲倒在床上:“老實交代,是不是男朋友!”
莫妍盡管心里喜滋滋的,但這會兒仍然只有紅著臉嗔怪的份兒了,她掙起身:“干嗎呀?沒見過男的是不是?是男朋友又怎么樣。”
“可是不怎么帥呦!評我們系花兒你的條件可要找個大帥哥才相配么。”
“呸!呸!呸!內在美才是更重要的呢!我可不想找個僅能充門面的。”說著話,莫妍對著鏡子又照了照。大家笑著:“好了好了,已經很美了,趕快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哈哈。”
從公寓里出來時,莫妍手里捧著什么。
“聽錄音吧。不錯的。你看看,怎么樣。”她說。
秦奮翻看著。有中國火、港臺流行音,另外還有一盤外文經典。
“你也愛聽搖滾樂了,哈……”秦奮笑著說。
“其實我現在喜歡搖滾樂應該說更多是因為受你的影響。你不是說挺喜歡黑豹樂隊的么,那回你向我建議聽聽他們的歌我就聽了,果然很棒。我現在也挺喜歡黑豹的,特帶勁兒。”她說著,嘴里哼唱起來“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逛完了圖書館,兩人走出教學區。一條小路的盡頭郁郁蔥蔥的,象是個小樹林。
“前面是我們校醫院,因為有療養所,所以挺幽靜的。風景也雅致。要不要去轉轉?挺浪漫的呢。”莫妍口氣嬌柔地建議著,臉上滿都是喜悅的笑容。
“當然!”秦奮笑了一下,“有這么好的去處?”
來到隱落于小樹林深處的校醫院,秦奮倒還真是讓這里的景色給迷住了。
“真想不到,這里還藏著這么個好所在!”秦奮一路小跑上了小拱橋,莫妍在他身后蹦跳地追著:“慢點兒,你等等我!”
醫院周圍附建了許多小的園林景觀,以供修養靜息之用。廳臺小樓錯落其中,九曲拱橋、小橋流水、碧湖噴泉,應有盡有,簡直就是個小公園了。
倆人踱進一個小亭子,一對戀人正在一角廝守著,小聲說著情話;另一處的一對兒則直接如膠似漆地相擁著接吻。莫妍帶著秦奮走進來了,他們也沒察覺。莫妍偷偷笑著:“滿有情調的。”
“可不是么。這小亭這么雅致,當然有情調了。”此情此景,讓秦奮頓時感覺口干舌燥、從耳朵到脖子根開始慢慢發燒,便趕忙避開她的話,“莫妍,你們的運動場在哪兒?咱去那兒熱鬧熱鬧吧。”秦奮覺得這地方再多呆一會兒自己不定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再坐一會兒好嗎,難得有這么好的心情。”莫妍還不愿離開,兩只又大又黑的眸子直盯著秦奮。
“啊……嗯……好吧。”秦奮渾身燥熱,有點兒憋的慌。“哎?這湖里有魚么?”他又找了個話茬兒。
離運動場還老遠,秦奮就聽見那令他興奮的喧鬧聲了。剛一進運動場,秦奮一陣子的熱血沸騰。有踢足球的,有打籃球的,還有幾個人對著水泥墻練網球。一個個都是滿頭大汗,到處是熱火朝天的景象。
“嗬!你們學校的全民健身搞得不錯嘛!”秦奮操著領導的口氣說著。
“那就請首長多提寶貴意見吧!”莫妍不及說完就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秦奮也忍不住了:“哈……”
“走,我帶你到體育館里看看,那兒還有打乒乓球的呢。”莫妍拉了一下秦奮。
“是么!太好了!”秦奮被莫妍拉進了體育館。
“平時不打比賽的時候呢,就在場地里支七八張乒乓球桌租給學生打乒乓。”莫妍給他介紹著。
兩個人在旁邊的看臺上坐了下來,秦奮問:“平時打么?”
莫妍說:“乒乓球?嗯……打得很糟糕,所以不太打。況且,也沒有伴兒和我去打呀。哎?你呢?”
“噢,我倒是常玩。也挺愛打的。前幾天,我們系的乒乓球比賽我還得了亞軍呢。”
“真的!這么說你一定打得很棒了。”莫妍一歪頭驚喜的問著,“給我教教吧。我拜你為師,怎么樣!”
“這……哎,這話都叫你說了,我不答應也不行呀,好吧!收下你這個徒弟了!”秦奮裝腔作勢的說。
莫妍抬腕看了一下表,說:“走,我請你吃飯,拜師宴。”
秦奮也看了一下時間。可不么,都七點多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說。
“瞧你說的。就是不讓你作師傅,也要請你吃飯呀。拜師宴呢,以后再說。今天可不算。”莫妍嚷嚷著。
一頓狼吞虎咽之后,望著餐桌上杯干碗凈,秦奮抬眼瞥了一下莫妍。她正手托著下巴愣愣地望著他。秦奮倏的一驚,頓覺臉上有些發燙。再看時,莫妍也已經收回了目光,而她白皙的臉頰上竟不知何時飛起了兩朵紅霞。
“吃……吃完了吧。”她問。
“噢,完……完啦。吃得挺好的。”秦奮應著。
“你也不多吃點兒,就吃那么幾個小籠包子,能行么?”秦奮想起來,他吃肉絲炒面時,她就只吃了兩個包子,然后就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侍坐著了。
“我飽了。哪象你們男孩子,消耗大,飯量就大。我們女孩子可不想吃那么胖呢,回頭胖了沒人要我了,你負責呀!”莫妍俏皮的說。
“我?可別!我可負不起。”秦奮傻笑著。
“負不起?哼!負不起也得負。到時候由不得你!反正你跑不了。”莫妍昂著頭說著。
“啊?”
“噢……天都黑了,那你就趕緊回去吧。嗯……”她害羞得趕緊轉了話題。說著,她背過臉去,怕被他看見她早已羞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