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高手到底是什么人啊?”王帥把棋子重新擺好后問道。
“反正五天之后,你去了金鵬棋院便知。”上官俊依舊不肯說,他也把棋子重新擺好,和王帥又開始了第二盤棋的切磋。
第二局兩人走的是順炮兩頭蛇對雙橫車,紅方王帥穩步進取,拆開中炮,調整仕相防線。上官俊不甘平淡,沖起中卒,想尋求對殺。
然而王帥沒給他機會,混戰中,只看紅棋巧妙的一個送兵,跳馬突圍,連續踩車踩炮踩卒,一連搶到好幾步先手。
火拼之后,紅棋雙車馬炮對黑棋雙車雙馬,黑棋兵種欠佳,并且缺象少卒,紅方優勢明顯。
戰至43手,王帥小兵強勢過河,活活困死邊陲黑馬,上官俊看到此處,頓時一呆。
王帥盯著上官俊,微笑著搖頭,示意這盤棋不用再下了。
上官俊咬了咬牙,臉色頗有些不自在,“再來……再來一盤!”
王帥倒也不介意拿他練手,迅速擺好棋子,兩人再度交鋒起來。
第三局上官俊深吸口氣,試圖穩住陣角,開局直接飛相。
王帥笑了一下,依葫蘆畫瓢,也飛了個象。
雙方含而不發,排兵布陣20多回合,王帥兵力漸漸聚集右路,隨著一招進車塞象眼,大戰一觸即發。
上官俊不甘心一輸再輸,索性策馬渡河,兩人就此肉搏起來。纏斗片刻,上官俊先是棄炮搶攻,接著車馬同時發力,想要從右側發動強攻。
不料王帥機警,提前把黑炮退到下二路的象眼位置,炮擱在這個地方,紅馬無論是掛角還是臥槽,統統無效。
上官俊前線攻勢啞火,一時無計可施,混亂之間被王帥一馬踩雙,又丟一子。至此虧子太多,大勢已去。
“我棋藝好歹在東扈縣也是數一數二,哪知在王帥面前竟然連一盤和棋都謀不到!”上官俊眉頭深皺,心中滿是氣餒。
“今天就下到這里吧,我看你有些累了,不如回去休息吧。”王帥把棋子一推,對他說道。
上官俊想了想,忽然向王帥提出一個問題,“以前我也與你下過兩回棋的,你回憶一下,今天我與你對弈的這三盤棋,跟以前相比,我水平可有進步?”
想看看自已有沒有長進么?
王帥盯著他,頭腦里思索片刻,卻是給出一個石破天驚的評價,“我覺得今天的這三盤棋,你水平反倒還不如前兩回。”
“不如前兩回?”上官俊臉色刷地就白了。
王帥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上官俊急聲道:“怎么會這樣!我每天都在研究名譜,每天都在拆解棋局,我對象棋從未有過一絲倦怠,你竟說我棋藝倒退了!”
“我只是說今天這三盤棋,質量不如以前,我并沒說你棋藝倒退。”王帥瞅了瞅棋桌對面漲紅著臉的上官俊,對他說道,“或許你是心態上有些不對勁,所以今天才沒有發揮好。”
“心……心態?”上官俊臉色呆滯。
“你今天的棋風跟前兩回相比,有些急燥啊……”王帥搖頭道。
上官俊愣了一會兒,起身說道,“好吧,也許是我累了,那么今天就這里,我先告辭了。”
王帥沒有太在意上官俊水平下滑的事兒,畢竟人人都有狀態不好的時候。送走上官俊,王帥坐下來繼續看書,過了沒多久,夏薇兒背著個小挎包又來找他了。
“放假嘍,”夏薇兒一進門便開心說道,“王帥我們從明天開始就放假了呢!”
王帥問道:“放假,放什么假?”
“立夏節的假期啊。”夏薇兒像是一只從鳥籠里逃脫的小燕子,歡喜地說道,“馬上就到立夏節了呢,棋院放假七天,讓我們回家掃墓祭祖,王帥你說我們要不要回家一趟呢?”
“啥,掃墓?”王帥脫口便道,“掃墓不一直是在清明節嗎,怎么改在立夏了?”
夏薇兒轉了轉眼珠子,奇怪地說道:“明明是在立夏時分掃墓的好不好,從來沒聽說有誰在清明的時候掃墓啊?”
“這……”王帥怔了怔,一拍腦袋才醒悟過來,“對對,立夏節才是人們掃墓祭祖的日子,哈哈,我剛才把它跟清明搞混了。”
“立夏節那天,我們棋院會有很多人來的,一些外地棋院的棋手,會來我們棋院與我們進行一場對抗賽。王帥如果你立夏節不回家的話,不如到我們棋院來玩玩啊。”夏薇兒說道。
王帥問道:“立夏節到底是哪一天?”
夏薇兒道:“五月六日,也就是五天之后。”
五天之后嗎?剛才上官俊也叫我五天之后去金鵬棋院的……王帥暗自心想。
“立夏節那天,聽說還會有一位重量級的人物會來我們棋院進行指導呢。如果我們表現好的話,還可以得到他的指點!”夏薇兒接著又透露一個機密消息。
王帥立刻就問,“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也不知道。”夏薇兒雙手一攤,“老師沒說呢。”
“好吧好吧。”王帥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
聊了一會兒有關立夏節的事之后,夏薇兒從她的挎包里拿出一疊手稿,上面依舊是寫得密密麻麻的棋譜。
前幾天她們金鵬棋院舉行過一場“期中考試,”這些棋譜都是夏薇兒在考核賽上的行棋記錄。
夏薇兒指著其中一篇棋譜道:“這盤棋是我與班里排名第一,那個叫的蕭寒下的,嗯,就是上次跟你下閉目棋的那位。王帥你幫我分析一下這盤棋吧。”
王帥接過棋譜一看就樂了,原來那個蕭寒竟然以大列手炮來迎戰夏薇兒的當頭炮。
要知道夏薇兒是從王帥這里學習過如何破解大烈手炮的。
對局中,夏薇兒左炮過河封車,右馬盤踞河口,布局沒多久便占到上風。
但可惜的是,二十回合時夏薇兒走了個昏招,白白丟了個炮。
按當時的局面來看,即便夏薇兒白丟一炮,盤面上也還算是均勢,但是后面的招法夏薇兒卻是越走越臭,最后竟然輸了。
“好可惜哦,本來能贏的局面,走了步臭棋,變成了和棋局面。本來能和的局面,又因為走了好幾步臭棋,結果輸了……”夏薇兒推演著棋盤,嘴巴噘得老高。
王帥暗暗心想,是挺可惜的,不過也由此可見,夏薇兒與她們班上排名第一的人之間的差距。
“白丟一炮之后,你更應該全力以赴才對,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你會越下越糟糕?”王帥沒有對棋局做什么評價,而是問道。
“丟炮之后當時我腦子里就懵了,只想著如何把子再吃回來,結果卻連對手一個簡單的小圈套也沒發現。”夏薇兒一臉難過地說道。
“看樣子是情緒干擾到了你。”王帥一針見血地說道。
夏薇兒把棋譜再翻到另外一頁,“還有這盤棋也是,眼看勝利在望,竟然也輸了。”
王帥照著那頁棋譜復盤了一下,該局夏薇兒車炮抽殺,成功抽吃對手一馬,本來可以多子鎖定勝勢的。
結果呢,放任對手小兵過河不管,最后反被對手的車兵給聯合狙殺了。
“抽吃一馬之后當時我好高興的,心想就算慢慢磨,這盤棋我也能磨贏吧。沒想到卻是被對手給抓到了機會……”夏薇兒把頭低了下去,有些害怕王帥的眼神。
王帥微微搖頭,嘆道:“心態啊,你心態不穩,即便在一盤棋之中,你的水平波動也是很大。”
夏薇兒抬起頭來,“為什么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王帥說道:“你身上出現這樣的情況也算正常吧,一個棋手成長的路上,必然要經歷三重心魔,這三重心魔,都是能直接影響到一個棋手水平進步的。你這是遇到第一重心魔了。”
“三重心魔?”夏薇兒驚呆了,“那第一重心魔是什么?”
“第一重心魔,即是得失心魔。得子驕,失子燥,注重短時利益,看不到大局方向。甚至對弈時,還會把情緒都寫在臉上。”王帥說到這里笑了笑,再接著道,“這種得失心魔,每個棋手都會經歷,只是有的人擺脫了,有的人擺不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