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原隨著楊陽往軍營深處走去,一路上倒是也見到了不少負責巡邏的新兵。
不過這些新兵給他的印象比他之前的最壞預想還要差上不少,不說那體質臉色跟個半殘差不了多少,就是精氣神也完全沒有一個軍人的樣子!
“楊將軍,你們是沒給這些新兵吃飯么?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昭原看著一隊隊從自己眼前路過的士兵,頗為無語地說道。
楊陽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但軍營中的新兵士氣低落,素質偏低的事實已然擺在眼前,他也不可能冒著欺君犯上的危險,隨便找理由搪塞。
于是,楊陽只好無奈地拱了拱手,恭敬而實誠地回答道:“皇上,雖然末將也不想為此事找什么借口,但現在的這種情況實在是無可奈何的結果!因為留在這聊京軍營的三萬多士兵中,先天性體質虛弱和因災患而受到嚴重損傷的青壯少年委實不少,據軍中筆吏的不完全統計,也有近一萬之數!而他們的身體則已經承受不住長期的高壓訓練了,所以,末將和其他的將軍才會讓他們作為巡邏衛兵,留在了營帳附近!”
“其次,除了這很難踏上戰場的萬人之外,還有不少的士兵是因為長期的挨餓和春季的病患而導致的體質虛弱,精神不振,所以,末將等人也囑咐他們在營帳中多加休養,以便他們能盡快康復過來!因此,我們也就沒有再給他們安排什么訓練了。”
聽到楊陽的解釋,原本一心失望的昭原頓時恍然大悟,同時,也感到了一絲赧然和歉意。
孔子云:一葉蔽目,不見泰山,在沒有了解到全部的情況之下,過早地下定結論,的確是一種不智之舉!
“這么說來,朕倒是有些誤會了······”昭原忙是有些歉疚地看了楊陽一眼,頗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
“陛下言重了!還是末將等人無能,不能為陛下分憂解難!”楊陽正想跪下,但一想到周圍還有這么多士兵看著,自己這么一跪必然會暴露了昭原身份,便連忙改成了鞠躬,只是臉上的惶恐和激動卻是無法掩藏得住。
昭原虛扶了他一下,苦笑了一聲后,不無疑惑地問道:“那照你這種說法,這軍營之中豈還有可練之兵?”
楊陽忙是抬起頭,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動作,“回稟皇上,雖然體弱病患的人數近兩萬之多,但其中體質健全,精神狀態良好之人也并非沒有!還請陛下隨末將前往演練場!”
昭原看了他一眼,隨即對小蝶等人點了點頭,眾人隨著楊陽往軍營西側的操練場地走去···
“揮刀!”一聲聲雄渾有力的呼喊聲此起彼伏,仿佛是互相呼應般,響徹了竹籬圍住的諾大校場。
初夏的煦暖陽光之下,近萬士兵正分成了十幾個陣營,分別跟著那些曾隨昭原取得過鄴郡之勝的新晉將領刻苦訓練著。
眾人都沒有穿戴盔甲,而是拿著一把半人高的斬馬大刀,汗水淋漓地揮動著,那潮紅不已的臉龐和已經濕透了的黑色襯衣無不顯示出了一點——他們已然訓練了很長時間了!
昭原等人還沒走到校場門口,便已然感受到了其中熱火朝天的氛圍和蓬勃增長的驚人士氣!
“這里倒是不錯啊······”昭原走進校場,身姿筆直地站在大門一邊,微瞇的星眸里閃爍著點點精光和絲絲灼熱!
勤奮專注,平素間自有一股浩然正氣,這才是他向往的軍人吶!
“陛下,三萬五千的新兵之中,尚足以參與我等日常訓練的士兵僅有校場中的八千七百余人!這些人除了極少的一部分出身平民之外,多是受災患影響較小的災民,所以,無論是在體質上,抑或意志力上,都不輸于以往的普通新兵!”楊陽站在一旁恭敬地稟報道。
昭原微微頷首,然后便邁開了腳步,緩緩往熱鬧的校場內走去,楊陽和小蝶等人則立馬跟上。
“皇······”校場內的近三十名將領,除了十幾人是昭原親手提拔起來的斬馬刀小隊成員之外,另外的八九人亦是京城守將杜洪的麾下將軍,自然都是一眼認出了貴為帝王的昭原!
但“上”字還未出口,就見昭原身邊的楊陽急急忙忙地向他們揮了揮手,使勁地朝他們遞著眼色。
“皇上莫不是不想暴露身份?”這些人雖草莽出身,但這點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當即就齊齊轉口道:“黃大人!”
“嗯。”昭原對他們笑了笑,見場中的眾多士兵已經將目光聚集在了自己身上,便是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你們不用在意本官,繼續訓練便是!本官此次前來,只是隨處看看而已!”
除了駐守軍營大門的楊陽之外,事先并不知道昭原會突然巡視軍營的眾多將領頓時面面相覷了一眼,皆是滿臉的疑惑和古怪,但一時間倒也沒敢“輕舉妄動”。
“黃大人只是過來巡視一番,諸位將軍還是專注眼下的訓練要緊!”楊陽見眾人沒有動靜,當即便是上前輕喝了一聲。
眾將領一愣,旋即深吸了口氣,稍微平復了一下波瀾起伏的心境,然后便扭頭看向了各自身前的眾多士兵,朗聲喝道:“眾兵士聽令!變陣!”
原本還在打量著昭原,猜測著這黃大人身份的數千新兵頓時轉過身來,臉色肅然一變,迅速而整齊地跑動了起來,方正的隊形幾乎瞬間就轉變成了昭原當初在戰場上采用的圓盾守陣!
“你們是在演練朕當初教給你們用來對付鐵甲騎兵的圓盾斬刀陣型么?”昭原看著士兵手上的新式斬馬刀和這一刻的陣型變化,不由輕聲對楊陽問道。
似乎是想起了那日一戰的酣暢淋漓,楊陽棱角分明的臉上頓時浮起了一絲激動的潮紅,“正是!末將以為,陛下教給我等的陣型在攻防配合上確是效果驚人!”
“呵呵······”昭原卻是不置可否笑了笑。
“戰術和陣型總有被破解的一天,要想做到真正意義的不敗,除了不斷翻新的戰備之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戰士自我素質的提高和足夠強大的意志力!”昭原看著不斷揮刀的數千士兵,嘴角浮起了一絲若有深意的淺笑······

月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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