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魚書緗

　　從前遇到問題，小卡拉喜歡刨根問底的問到我底兒朝天，但是同事之間，總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距離感，會在一定的結點停止向前，保持一種平衡的距離。

　　所以回想起來，除了知道事情原委的人，沒有其他人深切追究過我這段莫名其妙的分手和別離。

　　曲秋澤對于今天的會面結尾，也是小有吃驚。握著方向盤，曲秋澤想，黎黎見過自己，還有那次和褚晶一起的夏心也在，專訪，究竟是什么時候，唉，想不起來。只是這些人，都是工作往來，沒有必要解釋什么忘記了前因后果，本來就不常見。

　　因為和周濤的相遇，褚晶情緒不是特別好。左落落在見到褚晶來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不同的超音波。當左落落打開文檔準備記錄的時候，褚晶坐在沙發里閉著眼睛，蜷縮成一團。那個曾經理直氣壯的人，好像是一個圓鼓鼓的氣球突然被扎漏，泄了氣，沒有抵抗和防御，只是軟塌塌的臥在一處。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左落落略輕的詢問。

　　“給我十分鐘。”左落落合上檔案，起身去給褚晶沏了一杯菊花茶，當茶杯里的菊花完全散開，顯露出黃色嬌艷欲滴的貴氣時，褚晶慢慢睜開了眼睛。

　　“左醫生，愛情有先來后到嗎？”

　　“……你說的是？”

　　“你覺得呢？”

　　“沒有……”“愛情是有順序的。”褚晶堅定的打斷左落落的話。左落落正要開口說話，褚晶繼續說下去。“我媽媽，是一個不講求順序的人。我爸爸也是……”

　　褚晶出生的時候，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據說，褚媽媽在褚晶才幾個月的時候，就和父親離了婚。準確地說，是父親拋棄了她和褚媽媽，跟著另一個女人出走謀生去了。褚媽媽是個低調的老實人，只能在外公外婆的輾轉接濟下供養著褚晶。褚媽媽一直生活低調，只是讓人不理解的是，她一直和一個有著家庭的男人有著似近似遠的往來，有書信，包裹，只是從來沒有過約見。

　　褚晶漸漸長大的日子，開始聽懂了流言蜚語。也開始明白了自己從小就被拋棄的命運，只是她一直不理解，父親那樣拋棄了母親，母親怎么可以以同樣的方式去跟另一個人有如此糾葛呢？

　　褚晶中學畢業那一年，母親外出的一個假日，她簽收了一封來自XJ的信……那些深藏在褚晶心里的秘密，開始漸漸浮現出來，并吞噬她。送儲晶咨詢離去后，左落落在走廊里遇見了一位婦人。

　　這位婦人面容姣好，左落落只看了一眼就冥冥之中斷定了來者身份。是的，這位一襲淡雅衣著有著齊耳短發的人，有著和褚晶一樣明亮而美麗的眼睛。

　　“您好。”

　　“您好，左醫生。我這次來，是為了晶晶。”

　　“儲媽媽，來我辦公室吧。”左落落利落的說。左落落同樣給儲媽媽沏了一杯菊花茶，待到茶水泛出亮光，儲媽媽優雅的抬起頭，眼神深邃，像是要望穿眼前的人。

　　“儲媽媽，您是過于擔心褚晶了……”左落落正要簡單告知儲媽媽近況，辦公室的門“砰”一聲被踢開。左落落和儲媽媽驚愕的站起身。

　　門口，褚晶一道利劍般的眼神殺入。“媽媽，你能不這樣監視我嗎？要不是看見李叔在外面等你，我真想不出來，你居然跟蹤我查我！！”

　　“你看，你最近都不回來，又來心理咨詢，我能不擔心你嘛？”

　　“跟我回去吧，左醫生，打擾！”褚晶說罷，拉起母親的手徑直向門外走去。

　　左落落看著儲媽媽無奈回頭沖她抱歉的笑，也揮揮手。褚晶在左落落辦公室踹門的聲響驚動了正在做分析的曲秋澤，他走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左落落悄悄朝他聳聳肩，攤開手。儲媽媽就那樣在褚晶的拖拽下一直穿過走廊和庭院。

　　褚晶不知道，儲媽媽竟然在這一路里有些動容，她和褚晶是有多久沒有這樣手拉手走路，她又是多久沒有這么近距離的看自己的女兒了呢？褚晶和儲媽媽上了車，儲媽媽一臉埋怨的看了司機老李一眼，下車前她再三囑咐老李隱蔽隱蔽，還是被發現了。

　　“媽媽，我給你隱私空間，你也請尊重我。”褚晶說要話，眼神轉向玻璃窗外。

　　“好了，媽媽不對……今天回家吃飯吧。”褚晶沒有做答，只是沉默的望著窗外。儲媽媽把這當成默許，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意，拿起電話打給保姆李媽道：“今天晶晶回來吃飯，加兩個菜。”車里的氛圍在一片沉默的緊張里變得舒緩，沿著公路一直輕巧安穩的開向家的方向。

　　臨下班，我照舊整理好辦公桌準備離開。“夏心，今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吧。”L總監叫住我。

　　我明白L總監的意思，她要把一些客戶的管理層人物介紹給我。我有點遲疑的看了看L總監的表情，她的紅唇特別艷，笑著露出的整齊雪白的牙齒，真是皓齒明眸。她環顧左右，悄悄舉著左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看到無名指上亮晶晶閃爍的戒指，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么快，L總監要結婚了嗎？”我高興，吃驚，又有點羨慕嫉妒恨。她親膩的挽了我，悄悄點點頭。

　　愛情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人的時候，算是遇見對的人了吧。

　　酒局并不復雜，只是其中一個客戶經理仗著我們頭一次介紹寒暄，總是圖謀不軌要灌我酒，L總監的雷厲風行和強悍酒量我是遠遠不及的，幾輪下來便軟塌塌的思維小亂了。酒杯再一次推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清醒的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多喝一杯了，否則一定會在這里出盡洋相。在我猶豫為難的當下，另一個酒杯繞過我碰了那個經理的酒杯，我恍惚間抬頭，看見中間廣告商的負責經理一臉游刃有余的說著什么。 L總監悄悄在我耳邊報備說，這是李副總。

　　我看著這個職場老手，一臉感嘆，擋酒都這么帥。酒局散去的時候，L總監的那位金龜婿準時來接駕，L總監一直說要送我回去，我知道不順路，一直推辭，就這樣在門口一直拉扯著。

　　“我順路，L總監，我們不遠，我帶夏心回去吧。”

　　“李總，真的呀，那就拜托你了，夏心，那我先走了。”L總監不等我說話，自行做了決定。

　　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我尷尬的望著眼前這位翩躚公子。“李總，謝謝你，不過，真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真的順路，再說，我都答應L總監做這趟護花使者了，走吧。”他沒等我說話，轉身走向停車場，我訕訕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