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魚書緗
第二天我們原定好的商討,李浩森遲遲沒有來。本來我們定好一起吃午餐的。這份遲到,我在前一天晚上九預料到。這是一個女人該有的第六感。
最終,是我一個人平靜的在休息區吃外賣。
“夏心,今天你一個人?我坐在這里不介意吧。”我熟悉不過的聲音飄進來。
我抬起頭,曲秋澤舉著外賣看我。我迅速咽了一口米飯,咕嚕著嘴里的飯,示意他坐下。
曲秋澤坐下,開始大快朵頤。
我看著他,自己不自知的咀嚼越來越慢。
“你怎么了?”曲秋澤看到我愣神,狐疑的問我。
“唔……我在想,李浩森怎么約好了還沒到。”我的回答突兀可笑。
“哦,你們的案子快結尾了吧。”
“嗯,今天最后確認,如果沒有問題,明天出最后終結稿。”我訕訕的回答,又接著問道:“你們呢?”
“差不多。”曲秋澤吞咽了一大口,接著說:“我們最終應該一起找個慶功宴才好。算是革命友誼了。”
“好啊,我和黎黎都等著你們拍板兒請客。”我看著曲秋澤笑著說。
“夏心,幫我沖杯咖啡……唉,喝慣了你的咖啡,案子結束以后再想喝不容易啦。”曲秋澤漫不經心的說著。
“……哦。”我又心里一震。
“……怎么了?”曲秋澤見我神色不寧,問道。
“哦,沒有什么,我這就去拿咖啡。”我快步起身,從那個面對面的溫婉錯覺里逃離出來。
咖啡豆磨的聲音充斥我滿耳,咖啡的香味兒讓我有點癡醉。曲秋澤和我握著咖啡在休息區等各自的搭檔。
李浩森遲了兩個小時。李浩森解釋說,他被老板揪住開會,忘了時間。我無心聽理由,只想最終確定方案完結。
而我不知道,那個理由,是李浩森安撫我的理由。他其實是被前妻攔截了兩個小時。一凡把我和李浩森一起吃飯的不尋常告訴了她的姐姐,作為前妻,準確的說,一個想要修復婚姻的前妻,必定是要把一切可能性的萌芽搏殺,哪怕只是可能性。一薇在婚姻里度過了任性的幾年,她曾經一心撲在工作上,也曾因為工作而有新的仰慕者而讓婚姻陷入僵局。李浩森何嘗不想過力挽狂瀾,可是前妻一薇選擇離異時,甚至一秒都沒有猶豫,并且一秒都沒有猶豫的放棄了兒子“豆豆”的撫養權。離婚后,李浩森從來沒有干預過一薇看孩子。因為他清楚,即便自己心里徹底被這個女人傷透,而于孩子而言,她永遠都有著不可取代的唯一地位。一薇的愛慕者沒有給她承諾。
兩年后,隨著豆豆年齡增長,也在一凡和家人的勸說下,一薇突然覺得自己千百般錯誤,對不起孩子和婚姻,也一直跟李浩森示好言和。誰想,李浩森不說,卻心如磐石。
現在,關系稍微緩和,又冒出一個叫“夏心”的女人。被攔截的這兩個小時里,一薇一直淚顏相示。
李浩森無奈,沒有說話。一個人如果愛你,會把你捧在手心,每顆你落下的淚在他眼里都是心碎,可是如果不愛了,甚是是情誼絕了,你即便把心捧在手里撕給他看,他也只是漠然。
一薇絕望的看著李浩森的背影,就那么離開了。
李浩森就是那樣,拖著一顆疲憊的心遲到的出現在我們約定好的會議室。除了疲憊,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李浩森的疲憊和突然間的刻意保持距離,我有點困惑。
我們那個下午,都有點心不在焉。最終的幾個調整我和李浩森意見一致。所以,雖然心理上有一系列的不順,我們還是趕在天黑前敲定所有問題點。之后,只要我再用一天小修,就可以最終拍板了。
臨走的時候,我給隔壁的曲秋澤和黎黎每人端了一杯咖啡,道別離開。“看來你們要大功告成啦!”黎黎一臉艷羨。
“嗯,明天微調后,就可以給李浩森他們老板終審了。”我跟黎黎說。“你們也快了吧,加油!我和浩森先撤了。”整理好會議室,我像慣常一樣把筆記本電腦放到辦公桌側面的柜子里,息了桌子上的小照明燈,轉身離去。
李浩森站在電梯口。“我先送你回去,再接豆豆。”李浩森按下電梯門關閉鍵。
“好。”我側眼看他,神情凝重。汽車在擁擠的車流里緩慢行駛,我和李浩森的臉頰都在燈光的影射下忽明忽暗。
李浩森突然開口。“夏心,我們都是成年人,我希望我們都能誠實面對自己……我不希望,這個案子結了,我們就這么斷連……我是說,我希望我們能夠都給彼此一個機會……我……”
“我明白。”
“我會告訴你我所有的過去,我也希望你能夠坦誠相告……因為我是奔著結婚去的。”李浩森接著說。
“……不管一凡跟你說了什么,我以前,確實有過孩子,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在跟男朋友分手之后意外發現的……只是這個孩子跟了我沒多久就夭折了……”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做此解釋,平淡的訴說我自己一個結了痂的疤。可是我又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一團惱火擠壓在胸口,也灼的臉上火辣辣。
“我接受。”李浩森打斷我,他扭過頭眼里流出深情。我沒有再說話。我突然有點可憐自己。如果不是李浩森,哪怕是任何一個人,只要是我們開始有了交往的傾向,是不是我都要報備我的這個過往呢?
婚姻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到底是為了證明過去,還是現在呢?我把李浩森劃進交往傾向的時候,即便他有孩子,我也是沒有過多窺探他的過往,我從來沒有試圖要通過那些過往去驗證什么。可是我,卻如此被要求驗證了……我不平衡,不甘心。
從前從來沒有想過不再愛,不結婚這件事情,現在,我已然覺得,自己最好的選擇,或許就是自己了。
車子行駛緩慢,但還是終究到達了我的住所。
李浩森走下車子,輕輕抱了抱我,說:“從今天起,認真跟我交往吧,以結婚為目的。”聽著這句話,我異常難過,匆匆轉身,跑上樓去。
李浩森站在樓下,看著我的屋子亮起燈,離開了。我不知道,那一晚,有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