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傷的時候總是百無聊賴的,柳子矜躺在床上的這三天讀完了帶來的所有小說,寫完了所有的論文,刷完了論壇上所有的連載貼,還順便研究了一下王欣雪的信。
他和李志豪的隨身空間里面還有不少靈丹妙藥,可是既然有養傷的時間,摳門如柳子矜是不會浪費這些丹藥的。況且,雖然躺在床上很無聊,可是吃藥后那種血肉快速增長的瘙癢和痛苦,無論經歷過多少次都會讓人覺得不快。而他經過學園的數次淬煉和被夕日整天用天財地寶喂出來的身體自我修復的速度本來就異于常人,只不過才躺了短短三天,他的傷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咔嚓一聲,一點也不顧忌傷員的推門聲傳了過來,柳子矜轉頭看過去,李志豪端著一個巨大的盤子走了進來。
柳子矜觀察了一下,問道:“你是把盤子端進來了,還是把桌子端進來了?”
“一樣,一樣,不過這個可以轉,你就當是桌子吧。”
“……”
柳子矜嘆了口氣,又笑了笑,說道:“樓聽風現在怎么樣。”
李志豪夾了一筷子牛肉,砸吧砸吧的咬了半天,慢慢道:“按照你說的,我一開始旁敲側擊了一下關于真實世界和虛擬世界的問題,結果他沒有反應。所以我就越說越明白,最后我都對著他的耳朵喊了,可他還是一副聽不懂的表情。”
“哈哈哈,也就是說他果然被屏蔽了是吧,這是好事。”
“是好事,如果說原來這只是個猜測,而鬼巫女和樓聽風的表現讓你的猜想已經證明了一大半了。”
柳子矜隨手拿起橙汁慢慢的喝了幾口,又道:“在去見鬼巫女之前,我還想見兩個人。”
李志豪哈哈笑了一聲,問道:“一起見還是分開見?”
“分開吧。”
“先見誰?”
“師傅。”
“好,等下我就去找樓聽風打聽一下他們兩個的消息。”
“嗯。”
柳子矜選擇第一個去見藍妃是有理由的,從第一個世界因為藍妃的死去而直接崩壞可以看出來,藍妃明顯是那個世界存在的原因,而從她不能復活看來,她顯然是獨立于這個世界的體系的。而且藍妃最后的遺言里,說出了一個杜清歡不懂的梗,這更是代表著她不僅獨立于這個世界,而且還在這個世界有特殊的權限。
而在第二個世界中,他們看到和杜清歡,樓聽風都有過交流,雖然二人的個性都有一定的變化,可他們毋庸置疑都是柳子矜記憶中的二人。而藍妃則不同,他們兩個都和藍妃沒有什么交流,只是莫名其妙的看了一些片段,莫名其妙的看到了少女姿態的藍妃,以及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夫妻。柳子矜不清楚是他們只能看到這些,還是某個人只想讓他們看到這些,為了確認這些愿意,柳子矜決定先見見藍妃。
如果能見到最好,如果見不到,那么柳子矜又要重新思考一下關于世界真相的問題了。
這么想著想著,柳子矜忽的就覺得倦了……然后,他又做了一個夢,一個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憶起來的,永不停歇的夢。每當柳子矜忙碌于某件事,似乎要將一切都忘記掉的時候,他就會做一個夢,夢里面的他要么坐在教室里,要么就是在學校周圍,在他的附近,有他所有的朋友,有他初中的同學,有他高中的同桌,有絕世獨立的溫柔花朵易搖光,有看似冰冷內心卻溫柔的蘇顏,也有他在其他世界的老朋友們,那個只會用劍的笨蛋坐在教室里讀著書,那個被世界背叛的自虐者一如既往的溫柔笑著。他所有珍惜的人都在那里,而在那個世界里,他最在意的人就是林抉微,夢里面他和林抉微甚至還沒有開始交往,兩個人還處在曖昧的時候。
這與事實恰恰相反,兩個人從來就沒有當過同學,也沒有過曖昧的時光。就在他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林抉微就對柳子矜告了白,而柳子矜也在朋友們的鼓動下同意了她的告白,也許在最初幾次約會的時候,兩個人嬌羞的模樣也可以說是曖昧期吧。
這次的故事也很簡單,他們坐在教室里,柳子矜正做著試題,突然林抉微就走了過來,問他這個問題該怎么解。柳子矜仔細的教導著她,就在突然一個不經意間,柳子矜看到了林抉微的唇,然后他就開始心跳加速了,看著看著,他突然就直接吻了下去。
夢到這里就直接結束了——本該如此,柳子矜也覺得夢該結束了,他雙手捂著臉掩蓋住了自己的表情,還不停地吐槽:“都什么年紀了還在做這種夢,我是剛剛看了少女漫畫的高中女生嗎!還直接吻下去了!我什么時候這么有種了!活到這把年紀我的初吻都還在……奇怪,我這是在哪?”
柳子矜發現自己并沒有躺在床上,而是站在了一個普通的房間里。柳子矜立馬會意的吐槽道:“這個世界出現什么我都不奇怪了,又是哪位論外大仙想給我什么啟示嗎?”
柳子矜嘆了口氣,接著就開始觀察起這個房間來,他在房間里轉了一圈,自言自語道:“看這個邋遢的樣子,這里八成是個男人的房間。這附近都布滿了灰塵,偏偏電腦桌這里一塵不染,我看看鍵盤……是了,這鍵盤上面的字都被磨掉了幾個,這妥妥的是個死宅的房間。”
柳子矜坐了下來,毫不客氣的按開了電腦的電源,和周圍的廉價感不符的是,電腦開機的速度異乎尋常,從按電源到進入系統的時間不過十秒,顯示屏就停在了輸入密碼的界面。柳子矜笑道:“是了,肯定是宅,宅就是這樣,哪怕是一個人住,都會在各種電子設備上設滿了密碼。我想想,現在先別亂動,找點線索吧。”
柳子矜按滅了顯示屏,首先走向了書架,掃向書架的第一排的時候他還在漫不經心的吐槽:“誒,這些小說和漫畫我都看過耶……”可到了第三排的時候,他就止不住的開懷大笑了起來,“這是怎么回事,哈哈哈,這個人超級有趣的,好多戀愛參考書籍啊。這書名好厲害啊,戀愛高手是什么鬼哈哈哈哈,還有這個,十分鐘讓你成為富有魅力的男人。”
柳子矜笑了一會兒,又唏噓道:“戀愛并沒有什么學習的方法啊,捧著戀愛參考書的人一定不會戀愛,不過,我也沒什么資格說他就是了。繼續往下看吧……哦豁,這么多參考書,看起來學習應該不錯。”
翻到第五排的時候,柳子矜停了下來,雖然看似這一排只是很普通的經典名著罷了,但在柳子矜看來,這些精裝本的名著卻沒有這么簡單。柳子矜笑著拿出了那本少年維特的煩惱,在書腰那邊用力的一敲,一把日記就從里面掉了出來。
“哈哈哈,這書哪有這么厚,誰都知道里面肯定藏了東西。”
柳子矜撿起了日記本,接著果不其然又看了一個密碼鎖,這次柳子矜懶得破解了,他直接用手一掰,就將鎖直接掰了下來。他打開日記第一頁,就看到了一首小詩:“
我愛著,什么也不說;
我愛著,只是我心里知覺;
我珍惜我的秘密,
我也珍惜我的痛苦;
我曾宣誓,
我愛著,
不抱任何希望,
但并不是沒有幸福——
只要能看到你,我就感到滿足。”
柳子矜立馬合上了日記,他拉出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又慢悠悠地打開了日記,邊看邊說:“沒想到我也會有偷看少男日記的一天,而且還是戀愛中的。”
柳子矜原本以為,他會看著一個少年的臆想,關于愛,關于未來,關于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他看到的東西卻不是這些,他看到的是一個少年的絕望,以及他那幻想出的希望。
在第一頁之后,他就看到了這句話:“人要是永遠不會成長就好了,變成大人以后會看到許多不想看的東西,我不想變成大人的樣子。”
接下來的日記,是些瑣碎的記載:“今天想試著努力把飯吃完,可是沒有成功,爸爸深深皺著眉,卻又努力的笑著對我說不用勉強了。”
“今天在學校又被欺負了,一到學校發現桌子板凳都不見了。一個人在到處找的時候,我突然想到前幾天看的報紙,上面說華夏的孩子遠比扶桑的幸福,因為華夏并沒有霸凌這個現象。可如果沒有的話,我經歷的又是什么呢?是吧,他們不是欺負我,他們只是以此為樂。”
“被打了,沒有打回去,心里想著要打回去,可是沒有勇氣揮出拳頭,一個人躲在梯子下哭了很久。”
“如果我生來就是一個人就好了,這樣我就不會給任何人帶來麻煩,也不會有任何人為我傷心,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去死了吧。”
柳子矜抬起頭揉了下眼睛,他要轉換一下心情,若是以前的他,現在還可以大言不慚的說:“不要自以為是了,沒有人生來就是一個人的!既然被生下來了,就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
可是在看了前面的那些后,他又怎么說得出口呢。他嘆了口氣,慢慢道:“這和我想象的內容可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