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路堵死了
薛紹奚懷著滿腔的好奇,走到火塘邊,對著衛(wèi)小歌行了個禮。
“衛(wèi)姑......衛(wèi)公子,我去做朝食,煮些粥行嗎?不知這位道長是否要與我等一起用餐,可需要添些菜肴。”
他原本要稱衛(wèi)姑娘,卻見有外人在,馬上改為衛(wèi)公子。
衛(wèi)小歌在心里給薛紹奚點了個大大的贊。
小薛真是有眼色,改口得好快,不過這會兒已經(jīng)超過兩個月。女扮男裝的任務(wù)終于告捷,生活如此美好!
話說回來,這是她頭一次不含水分,老老實實完成的任務(wù)。
她抬頭對著薛紹奚笑道:“不用那般費心,咱們平時吃什么便做什么。我先去歇息一陣,有事叫我。”
地主家并沒有什么余糧,也不用打腫臉充胖子,除了米面,最多能窩個雞蛋,留著給幾個孩子打牙祭吧。至于地窖里的一堆野山芋,似乎也稱不上“菜肴”。
她說完又對著薛紹奚使了眼色,斜著眼瞟了瞟還閉著眼打坐的知微。
結(jié)合先前衛(wèi)小歌所言,不用多添菜,薛紹奚意會過來,來者不是客人,最好留意一下。如果有任何異動,立刻示警。他總是有一種感覺,仿佛天塌下來,衛(wèi)姑娘也能頂住,雖然她比自己還小。
話說回來,薛紹奚一點都不喜歡做飯。
做飯很花時間,自從天氣越來越冷,千紅姑姑起床就越來越晚。
因此這些日子以來,朝食都是他搞定的。
他每天需要做的事很多,尤其是早上,趁著大家還未起身,得及時完成一系列的早課。
早課是蹲馬步,走梅花樁和平衡木,負重奔跑等等。
衛(wèi)姑娘說了,身體的強度和柔韌性決定反應(yīng)的速度,同樣的劍法給不同的人使出來,絕對不相同。換言之,最簡單的招式也能發(fā)揮最大的作用。
走梅花樁和平衡木的作用就更大了,那是鍛煉自身的重心。一切的招式,首要就是重心的使用。并且明白什么是人體重心,就能看出敵人的破綻。
衛(wèi)姑娘更加厲害,每天會在繩索上,端著茶杯閑庭漫步似的走來走去,如履平地。
有一次兩人一起去打獵,與一小群狼狹路相逢。他親眼瞧見衛(wèi)姑娘的打斗方式,那還是放慢了些,特地讓他看清楚的。衛(wèi)姑娘根本就沒有招式,全憑直覺和本能,近身搏斗,一刀砍在要害,從不落空。
他漸漸有所領(lǐng)悟。
狼的速度雖然快,然而只要他在狼撲過來之前,看清破綻之所在,砍到要害,便不會有任何威脅。
只是要達到衛(wèi)姑娘這樣的程度,恐怕需要練很長一段時間。
如果衛(wèi)小歌知道他的心情,大約會說,就算你煉到我這個地步,穆乘風(fēng)萬人屠之流,只要吹一口氣,就能活活吹死你。
這就是高科技和低科技的交鋒,槍炮來了,舉起飯勺來擋,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作為一家之主,手里只有飯勺,連個電飯鍋都沒有的衛(wèi)小歌,此刻有些犯愁。
能力不足,一旦有個風(fēng)吹草動,就覺得憂心忡忡。
道士知微很古怪,仿佛一直處于某種恍惚的狀態(tài),時時都若有所思。
到底是故意如此做派,還是本來就這么稀奇?
她暗暗搖了搖頭,朝長貴的木屋走去,直接推門進入。薛紹奚與他們二人同住,比這兩人早起床,因此門并未拴上。
靜靜地看著兩個弟弟。
長貴睡得不安穩(wěn),眉頭緊鎖,緊閉的雙眼下,眼珠似乎在動。這說明他在做夢,并且是個不太愉快的夢。
在反觀長富,眉目舒展,嘴角朝上彎著,睡著了都在笑。可惜,因為長牙的緣故,還掛著一絲口水,有點泛傻氣。
兩個弟弟截然不同,也幸好不同,如果有兩個長貴這樣的,直接抹脖子算了,讓下一個女主來操心吧。
坐到簡陋的木床上,衛(wèi)小歌輕輕搖醒了長貴。
長貴并未醒來,卻神情兇狠忽然猛地揮動拳頭,顯然被惡夢纏身。衛(wèi)小歌怕傷著他,并沒有使出什么力道,隨手格擋,被他狠狠地拍了一記。
她心中一驚,修煉了些日子,長貴的氣力果然見長,遠超她的估量。
長貴頓時驚醒,茫然地看著姐姐。
“姐......有事?”
“沒什么大事,昨晚來個不速之客,你小心些。”
長貴點點頭,“什么人,修煉過的人嗎?”
“是個道士,似乎手腳并不算利索,不過也不可小覷,他或許懂得一些法術(shù)。”
法術(shù)?長貴頓時眼睛一亮,立刻坐起身來。
衛(wèi)小歌瞟了他一眼,“你別生出什么花花心思,來人是敵是友都不曉得,看好弟弟,別讓他出屋子。我一晚沒睡,得休息兩個時辰。”
懂法術(shù)卻不通拳腳,有這種好事,長貴心頭火熱,恨不得立刻去探究一番,可是姐姐卻要他看守長富。荒山野嶺的,也不曉得那道士會不會馬上就走。
長貴想到這里,忙說道:“我看不住長富,他最近很喜歡到處亂跑,我送他與四丫豆兒作伴吧。”
衛(wèi)小歌不由得鄙視。
你就扯吧,長富什么時候喜歡亂跑了,雖然住在山里他比從前活潑了許多,卻是聽話得很。只是小孩子忘性大,叮囑他兩句,馬上就忘了罷了。
“改改你這隨口撒謊的習(xí)慣,長富怎么就看不住了?你陪著他玩游戲,擺石頭玩過家家。”
長貴滿心不樂意,只好點點頭。
長富最喜歡的就是躲貓貓,滾藤球,還有就是過家家。如果不讓出屋子,就只能玩這個了。
衛(wèi)小歌自然也是知道這點的,她對長富很了解。
這孩子十分乖巧,很懂得自娛自樂。想必是娘生下他就生病,因此缺少人關(guān)注,時不時拿著些小石頭子當(dāng)各種人物,玩過家家。
只是他認識的人很少,只有姐姐,哥哥,爹娘,還有大伯一家,現(xiàn)在還多了驢子白澤。如今添了兩個妹妹,還有千紅姑姑和薛哥哥。
長富并不討厭大伯那一家,對大伯娘似乎還頗為喜歡,會給他偷偷塞個雞蛋。
不過,他卻不怎么喜歡大伯。過家家游戲中,大伯經(jīng)常是壞人,大堂姐很好,三堂哥經(jīng)常搶肉吃。
這也是為何,衛(wèi)小歌斷定大伯娘并沒有真的打死原主。孩子眼里的世界,十分簡單,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其實心里很明白。
又叮囑了長貴兩聲,她便去了千紅的那間屋子,將同樣的話說了一遍。
衛(wèi)小歌并沒有時間等著粥煮好吃早飯,交代薛紹奚兩個時辰后將她叫醒。這些事只能叮囑薛紹奚,千紅做事并不牢靠,時常忙著做針線活忘記時間,或者哄孩子跟著睡著了。
有外人在,不得不隨時提防,作為戰(zhàn)斗主力,她必須抓緊時間睡覺。
再則,昨天吃完了最后的肉,今天必須出去打獵。冬天的獵物極少,不知道都躲到什么地方,連山雞都抓不到一只。
兩個時辰后,薛紹奚果然準(zhǔn)時叫門,計時當(dāng)然沒有手表,用的是個有些粗糙的沙漏。
衛(wèi)小歌小聲問道:“道士在做什么?”
“知微道長在設(shè)置陣法。”
“哦,那得去看看。”她忍不住有些興奮,拉開門便往外走。
“衛(wèi)姑娘......”
“呃,什么事?”衛(wèi)小歌回過頭問道。
薛紹奚那雙濃眉挑了挑,面上帶著憂愁之色,“我們出不去了。”
“啊......什么?”
“姑娘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路全給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