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J先生今天要去參加一個什么會議,七早八早把我拽起來給他熨衣服。睡意朦朧的替他熨平掛好,上班時間也快要到了。咬了兩塊餅干即刻閃人,結果忘記把插頭給拔掉。等天黑回家,一開門,首先聞到好大一股水蒸氣的味道,開燈,滿室煙霧繚繞。剛開始以為是煤氣,立即開窗通風,再檢查是不是什么家電短路了,還是沒查出所以然來。直到追蹤到晾衣間,才看到沒有拔插頭的蒸氣熨斗。熨斗里面的水已經被反復燒干了,空留個熨斗頭在不停冒熱氣。真是驚心動魄。
驚魂未定的給U?J先生打電話:“老公,跟你說件事。”
U?J先生又加班,心不在焉問,“什么事?”
“今天早上熨斗沒有拔插頭……”
他立即追問:“我們的房子還在嗎?”
我一臉黑線,“當然在,我此刻就站在房子中間。”
他松一口氣,“哦,那就好。”
什么叫“那就好啊?”這個缺心少肺的人,只知道關心房子,“現在我們房子的能見度是0。”
“又為什么?”
“因為里面飄滿了水蒸氣。”
他還有心思取笑,“正好嘛,你可以泡個蒸氣浴。”
我真生氣了,“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馬上就準備出門。你讓我善個后。”說完他掛了電話。
哼,讓我做蒸氣浴是吧?看待會兒如何給你個土耳其浴。由于空氣中濕氣太重,我決定關掉一切電源,點上蠟燭,先讓霧氣散盡了再說。此間一定要注意各類電器插頭不要因濕氣而漏電。
在黑暗中巴巴的坐了快大半個小時,U?J先生才回家。
“老婆,怎么不開燈?”
跌跌撞撞迎上去,“人家怕漏電嘛,屋子里濕氣太重了。”
他嗅嗅鼻子,“現在好多了。”又問我,“有沒有餓?”
“餓了。”
“既然也沒事,我們就先出去吃飯吧。”他放下電腦包。
“好的。”穿好鞋子在門口等他,他準備上個廁所出來。
從衛生間里傳出一聲慘叫,我擔心他會不會是觸電了,直接沖進去,“老公,你沒事吧?”
“啊,沒事,水氣太多,地板有點兒滑,摔了一跤。”
聽他說沒事,我也就沒太在意,隨后下樓去吃了飯,回到家來,濕氣散得差不多了,可能還需要再敞開窗子敞亮敞亮。
第二天早上,U?J先生說他手有些疼。他的手掌略有些紅腫。
“怎么的呢?”我問。
“昨晚摔那一跤,手撐地上了。”
“糟了,可能手腕有些臼到了。”碰他的手腕,果然喊疼。
這還得了,萬一真正脫臼了咋辦?趕緊帶他去治跌打的老中醫那里看。一路上他還犟,“我不要去看中醫。”
“讓老中醫給弄一下就好了,這種傷,都找跌打老中醫,去西醫院才慢呢,人又多,你得多疼上半天。”
他想想,還是不能跟疼較勁,因此也只得聽我的了。
穿著百大褂的老中醫看了看他的手腕,又檢查了一下紅腫的情況,對我說,“小事,沒事。”
“究竟是小事還是沒事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醫生說話怎么這么玄乎啊?
“就是說,他這是小事,沒得事。”
好吧好吧,我點頭,“看怎么給他弄弄吧。”
老中醫掰著U?J先生的手,他連連喊疼。
“沒這么疼的,小伙子別叫這么大聲,把我客人都嚇跑咯了。”
我掐他,再疼你也得給忍住了。
老中醫又跟U?J先生套近乎,“小伙子從哪個國家來啊?中文說得很好的嘛。來中國多少年啦?辣椒吃得習不習慣?”
U?J先生剛回答了兩個問題,就一聲凄歷大叫。原來醫生趁他回答問題的時候,一用力,把他手腕給掰正了。
“老公老公,你沒事吧?”我看他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老中醫拍著他的胳膊說,“沒事啦小伙子,你現在用用力看?是不是好了?你那呀,是觸著氣了,非得要我這么給你一掰,才好得了。”
U?J先生轉轉手腕,再用一下力,果然不疼了。
老中醫笑咪咪問,“看,是不是好了?”
只有我還面色慘白當中,以為剛那一下給徹底廢了。
“嘿,真的好了呢?謝謝醫生。”我連連向醫生致謝。
“不客氣啦,中外友好合作,哈哈哈。”老中醫背著手哈哈大笑。
“他這還要不要開點什么藥吃吃?”我問。
“不用不用,回去吧,已經好了。”
就這樣,我和U?J先生,一個心花怒放,一個心有余悸,踏上回家的路。
“老公,你的手好了耶,看,我說中醫很有效吧?”
他似乎還沒有從剛才那個痛中回緩過來,仍不肯相信自己的手好了。“即使好了,我也不希望下次再來看中醫。”他說。
“為什么?”
“剛才那一下,你不知道,好痛啊。”
“可是人家結結實實替你治好了嘛。你還想打針麻藥怎么著?”
他點頭,“是啊,應該給我打針麻藥的。”
切,如果去西醫院,才不會這么藥到病除呢,非得打個石膏拖個兩三個星期不可。
“我媽說中醫是巫醫,用的湯水奇奇怪怪的。”他說。
“那是你媽不知道,讓她來中國瞧瞧,我找好的老中醫治她的老風濕。”
“那為什么上次你爸爸膽囊不好了,還進的西醫院呢?”
我舉雙手向他投降,“好了好了,我不跟你爭中醫西醫誰更棒,這玩意兒,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咱平常感冒了,吃點西藥,你手受傷了,老中醫給你擰發擰發。本來就各有功效的事,干嘛非得爭個你死我活啊?”
真是的,他又不是沒去過中國的醫院,里面人多得要死,還有很多人不按規矩排隊,喜歡西醫是吧?讓你再摔,看我還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