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暖回BJ第二天的下午，反正左右也無事，她就出去走了走。
好像沒怎么變嘛。離家不遠的那家書店依舊和往常一樣，里面擺滿了小說漫畫，可能是文字愛好者的通病，看到那些琳瑯滿目的書的時候就莫名興奮起來。
街邊的蛋糕房里飄出了令人嘴饞的香氣，那是一種蛋糕房獨有的香氣。總是有剛烤好的面包香氣，感覺甜甜的。里面貨架里擺了一排奶油和各色果醬。
嘿嘿，真是好啊，一切都沒變呢。
嗯……其實人有時候挺糾結的呢。她在BJ待了幾天，有點想念上海。
有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這種感覺就像是她學生時代請假的時候，回家后，在家里看電視。忽而視線落在表上，這個點大家會在學校干什么呢？他又在干什么呢？
買了一大堆零食，嘴里塞著抹茶味的小餅干，很香醇的味道。擰開一瓶氣泡茶，喝了兩口又放回桌子上。
吃零食吃到滿足的時候，又不由想起來某人。
自己不在學校的日子里，他，會不會想自己？那時的顧亦暖會想這個問題。
原來，以為當時年紀小，幼稚的腦袋里總會想這種問題。不曾想，后來長大了，變得成熟了竟也會這樣。唯一不同的是……她把這份感情放進心里。
不需要任何人知道，當然這個人也可以包括陸知遠他本人。
這才是唯一的不同。過去和現在的分割線那么明顯，任憑時間的風如何肆虐，也不會把過去和現在的沙丘融為一體。
而且，只會越來越清晰，從來沒有往復的時候。
一，二，三，四，五……到了第七天的時候陸知遠才知道顧亦暖的消息。
那天，陸知遠去找明光尹吃飯。自從攝影室風波之后，他們就很少見面了，明光尹忙著甜品店的事情，陸知遠繼續在酒吧里找著自己的救贖。
其實，能有多忙呢？一個人到底有多忙？大概，我們心里都知道，忙是借口，有時候武斷一點也好，因為別人不會同情你的猶豫。
在他們的眼里，那就是果斷，是一個人最驕傲不過的自尊。他們總是嘴硬的說著：“錯過就錯過。”他們總是不肯承認自己就是沒有為一個人背水一戰的勇氣。
總是沒辦法做到。
但，有人啊，害怕錯過，會愛很多很多。從來不在乎別人的不了解不理解。可是你知道這樣的人最怕什么嗎？
人世間，有人最怕自己喜歡的人喜歡別人，有人最怕自己的付出永遠得不到回應。這樣的人最怕，自己心里的那個人也是這樣想的。
“對啊，就是借口。”最怕他說出心里話。他一說心里話，她就難過的心里疼了。
然后，明光尹就說讓他自己冷靜一下吧，自己想清楚就好了。
對于這次他主動找自己，明光尹也是意外，就和林笑笑一起去了他發過來的餐廳地址。
到了的時候，陸知遠坐的筆挺，胳膊交叉支在桌子上，臉上帶著笑意，“來了啊。”
“嗯，來了。”明光尹看了他一眼，更是不明就里，大感意外，“感覺不太一樣了。”
“怎么？有什么不一樣的？”陸知遠說著，將菜單遞給他，“來，點菜。”
“反正是和前段時間不一樣了。”明光尹將菜單給林笑笑看，她說，“我都可以的。”
“嗯，那讓我看看啊……”
“哥們最近沒錢啊，別點貴的。”陸知遠笑嘻嘻的直接說出口，沒錢，自己斟酌。
明光尹都想直接把菜單給他扔回去了，哥們說話就是這么溜，一點也不圓滑。他當即說：“那這次我買單吧，下次你請。”
“不用，這一次我還是可以請的，我只是要你手下留情。”陸知遠又轉向林笑笑，說：“你看人家就比你好多了。”
言外之意，看看人家多客氣。這句話可謂是一箭雙雕，一方面云淡風輕的夸了林笑笑，一方面又順道吐槽自己的哥們。
當然，哪個是重點，大家意會就好了。也不能說的太細。
“呦。”明光尹故意拖長了聲音。油嘴滑舌的毛病出淤泥而不染。
當點完菜后，他們閑聊著。“最近怎么樣？”明光尹問道。
這倒真的不是客套，也不是順嘴。他是真的想知道陸知遠怎么樣？
最近。
“我還好，還好。”陸知遠重復著，還好。
“嗯。”明光尹點點頭，他早知道自己問不出什么。
其實，最近怎么樣還有一種問法。
最近好嗎？
對于有的人來說，這并不屬于簡單的寒暄，是真的想知道你最近好不好？
即使無用。
但在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沒用的啊。比如過期的鳳梨罐頭，已經不好笑了的笑話，制定了卻不去實行的計劃……
曾經顧亦暖也會問別人最近怎么樣？這意味著在乎和陪伴。她也期待著對方說出自己的近況。
但是你會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人在乎你呢。說陪伴沒用，問候沒用的人，通常都是不愿意的人。
“嗯……”陸知遠猶豫再三，最后還是問出了口，“她最近好嗎？”
他定定的看著林笑笑，在那一刻，他突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期待她過得好，希望她過得好。
但實際上，如果林笑笑說顧亦暖她很難過，沒他簡直不能活，他會不會覺得這也是一種幸福的快樂？
對方，無你不歡。
林笑笑愣了一下，這……她在考慮著怎么說？要不要把顧亦暖已經離開上海的事情告訴他呢？
如果告訴了他，能改變什么嗎？
明光尹盯著陸知遠，問：“你還喜歡她？”
“我就是想知道。”陸知遠避而不答，或許這就是他給出的答案了。
反正他一向如此。
他的目光那么深邃，讓人多看一眼竟然生出一種悲傷。
最后，林笑笑選擇告訴他：“顧亦暖她已經離開上海了。”
“離開上海了？”陸知遠像是瞬間丟了魂，他茫然的抬頭，“她去了哪里？”
“她，回BJ了。”
陸知遠點點頭，喃喃自語：“BJ。”
“BJ……”他在心中一遍遍重復著這個城市的名字。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很想念這個城市了呢。
這也是他的故鄉。離開數載，從沒有像這次一般，這么想，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