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心滿意足地從內閣離開,從昨天晚上,他的心情就非常愉快,可以說自從劉瑾專權之后,他的心情第一次這么愉快。這種愉快不但是因為狠狠地擺了閹黨一道,徹底斷絕了閹黨偵查皇家農場的機會,而且還因為他逝去的老友王恕的孩子有望出頭而高興。
王恕,“弘治中興”三君子之一,三原學派開山祖師,歷仕英宗、代宗、憲宗、孝宗、武宗五朝,揚歷中外四十余年,剛正清嚴,始終一致。彈劾權貴、寵臣,從不避諱,毫無畏懼。提攜后進,尊重賢人,他所引薦的耿裕、彭韶、何喬新、周經、李敏、張悅、倪岳、劉大夏、戴珊、章懋等都是當時的名臣。
毫無疑問,王恕這樣的人必然是閹黨的死對頭。王恕于1508年去世,逝去前只有一個心愿,讓繼承了自己衣缽的幼子,第二代“三原學派”領軍人物王承裕能夠入仕,繼續為大明江山貢獻力量。
李東陽依靠自己的力量也能將王恕的兒子王承裕弄到官場,可弄到官場又能如何,不管朝廷內外,到處都有閹黨破壞,到時候年輕氣盛的王承裕再觸犯了閹黨被東廠、西廠或者是內行廠砍了腦袋,就算王恕能原諒他,他李東陽自己都原諒不了自己。
現在李東陽終于找到了提攜王承裕的機會,那就是跟著趙山河,趙山河這個孩子人小鬼大,雖然沒有受到過正統的儒家教育,但是心眼活,不認死理,能屈能伸,跟劉瑾勢同水火,最重要一點,培育祥瑞這樣的功在千秋的大好處,如果王承裕能跟著沾光,日后飛黃騰達是可以預測的。
所以,李東陽在跟找趙山河要到三個名額后,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名臣王恕之子,王承裕。王承裕在王恕去世后,儼然已經成為三原學派的首領,是天下清流書生在北方的領袖,其身份對趙山河來說已是一個有力的襯托。
另外兩個人雖然不如王承裕家世顯赫,但也是赫赫有名的清流書生的代表人物。想必有這三個人幫襯趙山河,不依靠朝堂上的力量趙山河至少也有自保的能力了。
李東陽心情愉快,回到李府讓下人給張羅飯菜,還高高興興地給自己滿了一盅小酒。李東陽的夫人朱氏看到李東陽心情愉快,也就沒有勸阻,甚至還親自又給李東陽滿了一杯。李東陽跟夫人朱氏說起來在內閣中發生的事情,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李東陽說到底也是行五出身,喜好杯中之物。郁悶了將近三年,現在好不容易揚眉吐氣,喜悅之情難以言表。
菜過三巡酒過五味,李東陽有些困倦,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沉沉睡去。這一覺李東升睡的昏天黑地,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初更天。他是難受醒的,肺部火辣辣的疼痛,咳嗽幾乎停不下來,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喘氣的力氣,后來干脆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眼瞅著臉色因為缺氧而憋的通紅,手帕也被咳出的血染成一片一片的。
李夫人朱氏看到這種情況,絲毫不敢耽誤,一方面讓下人去找御醫,另一方面讓下人趕緊給李東陽拍打后背,舒緩他的癥狀。
當御醫來到李府的時候,李東陽已經呼吸困難,御醫用針灸之術控制了李東陽的病情,而后無奈地對李東陽搖了搖頭,告訴李夫人朱氏:“夫人,李大人恐怕兇多吉少了,肺部病灶已經難以控制,除非華佗在世,扁鵲再生。否則,最多三日,李大人恐怕……”
李東陽粗重的喘著氣,聽著御醫的話,突然想到趙山河還需要他鼎力相助,而他卻要撒手西去。想著趙山河還在望眼欲穿等著他安排的人手,李東陽叫過管家,斷斷續續地說道:“快去神機營,找趙山河來見我,我有重要的話要對他講。”
李東陽說完之后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努力恢復著精力,強提精神等著趙山河的到來。
李府管家騎上馬,向神機營駐地飛奔,當他到達神機營的時候,這里已經一片靜悄悄,除了門前站崗的守衛之外,整個答應聽不到一點聲音。
“快,快稟報靖遠伯趙山河趙大人,就說首輔李東陽病重,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管家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人還沒有到大營門前,就已經大聲地喊叫起來。
事情很巧,如果是其他人把守營門,就算李府管家喊破喉嚨也沒有用,肯定是不會通稟的,不論是李東陽還是劉瑾都一樣,神機營只遵守皇帝的命令,聽從皇帝以及神機營軍官的調遣,其余人等,誰來都沒用。
恰巧今天守大營的人是昨天趙山河帶去李府的侍衛,原因很簡單,趙山河就是要處罰他們,在高強度訓練了一天之后,這幾個神機營正規士兵開始了他們的站崗生涯。
這些士兵是跟趙山河一起去過李府的,知道李東陽跟趙山河的關系,自然不敢怠慢,帶著李府總管直奔趙山河休息的房間。
趙山河正在房間內思考著怎么樣把皇后夏氏弄到她老公朱厚照的床上去,讓朱厚照心甘情愿的接受夏氏并且努力在夏氏身上耕耘,為了下一代拼命努力。
趙山河知道這是一個非常棘手的事情,首先要改變夏氏,讓夏氏的行為舉止對朱厚照有吸引力,而不是現在這樣,朱厚照看到夏氏就反感;其次,要教會夏氏一種游戲,一種能投機取巧卻不容易被發覺,而且百玩不厭的游戲;第三,這個游戲要對皇帝的口味,要讓皇帝喜歡玩這種游戲。第四,這種游戲不能低俗,皇后跟皇帝都是要面子的人,低俗的事情他們可以自己做,但是臣子不能鼓動他們去做,當然太監除外。
趙山河正在盤算著,就聽著房門已經不是房門而是變為了破鼓,被外面的人捶的咚咚直響,如果此時不在軍營之中,趙山河還以為自己門外面是專業素養極高的強盜。
“誰呀,瞎敲什么?”趙山河還沒有說話,范奎出聲了,大嗓門中帶著不耐煩:“家里著火了?這么著急忙慌的?”
“范奎,快開門,李首輔不行了,讓管家來找提督大人。”當兵都是大嗓門,不用范奎傳達,趙山河聽得一清二楚。
“范奎開門,快讓管家進來。”趙山河立刻站起身來,開始收拾自己的醫藥箱。李東陽的病根據他的判斷就是肺部炎癥引起的,只要來上幾片消炎藥效果肯定立竿見影。昨天晚上趙山河準備給李東陽的,只是李老頭倚老賣老明明是求人,非要裝出一副被人所求的樣子,讓他非常不爽,他也就沒給,準備拖兩天再說。
管家進入房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趙山河一說,趙山河判斷中午那兩酒盅白酒對炎癥起了激發作用,讓李東陽肺部炎癥一下子厲害了很多,導致李老頭在當前的醫療環境下被中醫判了死刑。
趙山河也不管那么多了,從醫藥箱里拿出消炎藥、注射器以及相關藥品,裝好后就出了房間,匆匆忙忙跟著管家向馬廄的方向走去。他的腿還騎不了馬,還得靠馬車。
趙山河再一次躺在馬車上,只不過這一次照顧趙山河的是范奎,厚厚的褥子被死死地固定在馬車上,趙山河被綁在褥子上,還是昨天的原班人馬再加上一個范奎,一行人風風火火直奔李府。

風雪燕山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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