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別急,靜一靜,好歹見了張大人再說。”薛弼忙著打圓場。張憲煩躁,來回走動,猛然間看見李天俊,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楊再興忙上前解釋道:“這就是我說的那位賢弟,這次專為送油氈布而來,就連制作方法也教給了我軍中工匠。我原本帶他來引薦引薦,不想正好碰到此事。”
“哦,你就是他說的那個咸魚兒啊,哈哈,那油氈布確實不錯。”張憲緩和了口氣,贊到。
[這些人果然老到,看似怒氣沖天,心里實則冷靜無比,真不愧是歷練過的人精。]
“將軍謬贊了。”李天俊站起來謝道。正在此時,聽得有人來傳信,說張大人敬重岳將軍和各位將軍,不敢擅用岳將軍的帥府,特請各位將軍移步,在知府衙門一見。眾將見張大人姿態放得很低,也不好發作。在薛弼的張羅下,勉強前往府衙拜見。李天俊不好再跟了去,早有親兵過來引到一處休息。
過了一個多時辰,才見楊再興回來。
“賢弟,為兄本想問你引薦一下,也在這軍中謀個差事,不想正好發生了此事。”
“大哥不必如此,參軍本就非我平生所愿,只是不知這件事如何解決了。”
“暫時壓住了。”楊再興隨后壓低了嗓音:“剛才為大家引見時,薛大人就說,張宗元大人是岳將軍力邀而來,替他暫領軍事,岳家軍一向軍紀嚴明,忠于大宋朝廷,就怕有人利用此事加以挑撥,陷岳將軍于不義。又說張憲將軍、王貴將軍等各位將軍乃岳家軍定海神針,定能舉止有度,不會辜負了岳將軍。那張大人倒也識趣,幾乎是把薛大人的話重說了一遍,并表示各軍營維持不變,他也不擅長管理軍務,軍務仍由張將軍、王將軍和薛參謀等協同處理,他自己只需去軍營看看,給朝廷交交差即可。”
“那張憲將軍等又如何?”
“張憲將軍見張大人和薛大人都這樣說,就表示既然張大人是岳將軍請來的,那他和各位將軍一定聽從張大人號令,張憲將軍一表態,其他人自然也就不說什么了。”
“原當如此,理當如此”
“賢弟,你腦子好使,這張大人真是岳飛將軍請來的嗎?以前怎么沒聽說岳將軍多看重他啊?”
[原因很簡單啊,皇帝原本把劉光世在淮西的部隊都許給岳飛了,還答應給他宣撫諸路的權力,由他主持北伐大業,也就是除了韓世忠、張俊,其他戰區的部隊都要聽岳將軍的。岳將軍高興得恨不得心肝都要掏出來了,急著去淮西收攏部隊,結果前腳離開健康府,后腳新命令就來了,說之前的話都不算數了,你還是回自己的地盤好好待著吧。遇到這種事情,就是個泥人也得有三丈火啊。這不,岳將軍一生氣,表示要去守孝自行走了。這張宗元是徹底的中央集權派,不僅是對岳飛,他對所有握有軍隊實權的宣撫使都不滿,宋廷趁此機會派他來無非想惡心一下岳家軍,再趁機搞搞破壞,往中央多拉拉人,沒想到一過來就吃了癟,嚇得只能裝得無比謙虛,連帥府都不敢去了。]
心里雖然跟明鏡似的,李天俊卻呵呵一笑說道:“岳將軍突然離職,自然是有事發生,雖然還不知道具體什么情況,但想必是與宋廷發生了沖突,這個時候能被宋廷派來的,也只可能是來挑刺或摘桃子的。張大人文官武用,坐不穩這個位置,所以他必是來挑刺的。只是今日吃了這么個下馬威,估計挑刺之心會收斂很多。”
“哎~,也不知那岳將軍什么時候能回來主持大局。”
“既然派了個文官而不是武將,那就應該是暫管,放心好了,現在雖然戰事略有平緩,但偽齊在前,金賊在后,國家仍然危機四伏。國事越兇險,岳將軍反而越安全,過不了多久,岳將軍定能安然回來。”
“但愿如此。”
隔日楊再興陪薛弼來訪,寒暄過后分賓主落座。
“早就聽楊將軍說起過他的好兄弟,昨日匆匆一見,果然人中俊杰。不知道小兄弟是否有意在軍中效力呢?如果愿意,我愿代為引薦。”
李天俊先謝過,然后道:“張大人剛到此地,實不忍因這點小事麻煩張大人,還是等等再說吧。”
薛弼想了想也就作罷了。李天俊突然道:“我和曹成曾與健康府御前軍器局的工匠有個約定,要制作一種名叫彈簧的物件。”
“哦?賢弟,此物又有何用?”楊再興見李天俊又有了新東西,忍不住開口問道。
“曹成也沒做過此物,不過經過前段時間的摸索,他已有七成把握。”李天俊決定制造的事情都推到曹成身上,“這彈簧乃金屬制成,功能似弓弦,可激發短弩,是制造袖里箭的必備之物。”
“袖里箭?”薛弼聽到此處,扭頭看向楊再興:“豈不就是你家……”
“是,我年幼時也曾聽聞,家中曾有高人贈送的重器袖里箭,殺人于無形。先祖中有人據此射殺了遼國大將,只是后來失傳了。賢弟說的可是這個?”
“正是,不過威力自是比不得楊兄家傳的那個,但優勢是可以大量裝備。”
“可以大量裝備到士卒?”
“應該可以裝備部分士卒吧。軍器局的張大師既然這么熱切地需要彈簧,自是對袖里箭已研究良久。”李天俊想了想,說道:“原本岳家軍離得太遠,不好伸手,但既然中樞的兵部侍郎張大人已經來此,此時又急需找到向眾將表現自己的機會,到時不妨請他奏請岳家軍先行裝備實驗。”
薛弼聽了,又詳細詢問了袖里箭的性能特征,當下表示他回去就給當御史的弟弟寫信,只要軍器局研制出來,即刻通知自己,自己一定和眾將請張大人奏請。
“不知我們能幫你些什么呢?”薛弼問道。
“生鐵、石炭、猛火油、硅石、假化石、石灰石,這些都可以。”李天俊倒也不客氣。
“這生鐵和猛火油乃軍需物資,很難調配,石炭可以送一些,但是數量也多不了,硅石、假化石和石灰石倒是可以從各州縣收集一下。小兄弟不如等上幾天,待我收去張羅一番。”
“哈哈,如此甚好。”
薛弼隨后囑咐他如果到了健康府,一定要去薛徽言府上坐坐,李天俊笑呵呵地應承了下來。
眼看無話,薛弼突然又問道:“文兄,此事你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