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花閣外,一陣悠揚的琴聲飄過,彈琴的女子,年約十五,出落的亭亭玉立,好似池中那最美的一朵蓮荷一般,清新脫俗。
孫亮直接走了進去,明眼人都知道他們的感情好到無須通報。
他們一起長大,感情自然很好。
“小荷姐姐,琴聲還是那樣悅耳。”
“陛下謬贊了。”陸荷微微欠身,君臣之禮還是要行的。
“小荷姐姐,朕不是說無外人在,叫朕亮兒的嘛。”
好像小孩撒嬌,孫亮一下子拉著陸荷的手坐在剛才她彈琴的位置。
“小荷姐姐,你知道嗎,在這宮中,朕已經沒有親人了,只有你。”
“亮兒,我會陪著你的。”陸荷知道對于孫亮來說,在那么小就被封為太子,要管理這國家的一切,又要面對那些大臣們的爾虞我詐,真是難為他了。
這幾年雖然孫峻有些獨斷獨行,但他始終未曾有過弒君奪權的想法,所以他們也算相安無事,可她沒有想到的是孫峻在討伐曹魏的途中竟因病去世,臨終前將后事托付給了他的堂弟孫綝,他是比孫峻更難纏的人,而且野心更甚。
為今之計,她只有找別人來幫忙,而能幫她的只有休哥哥和叔父。
“小荷姐姐,你說現在朝局如此不穩,朕該怎么做?”孫亮雖有心,卻真的是力不從心。
“亮兒,凡事要忍耐,不可輕舉妄動,我會幫你的。”陸荷站起身,走了幾步,回過頭,“亮兒,我要去一趟會稽。”當初是她推他坐上了太子之位,孫權臨終時又交代讓她幫助他,她怎可放任不顧。
“小荷姐姐,亮兒明白,可是朕不放心。”孫亮握著陸荷的手,他擔心她。
“沒事的,亮兒,切記不要告訴除你我兩人之外的其他人,我會以省親的名義去探望叔父,在中途我會借機去找休哥哥,希望以他和叔父之力能夠壓制孫綝。如若這個方法還是不行,那只好……”陸荷沒有說下去,那個是她最壞的打算,現在還沒必要說出來,免得他徒增擔心。
“反正,亮兒,一定要記住我的話。”同樣的,她最擔心她這個弟弟,雖然兩人只相差兩歲,但是卻更似真正的姐弟。
交代完孫亮一些事宜之后,她踏上了征途,沒想到這段奇特的旅程為她帶來了不一樣的人生。
在樹林里,一群蒙面人打散了陸荷省親的隊伍,為了保護她,好多人都死在了敵方的刀下。
場面混亂,塵土飛揚,一時間,濃濃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這次省親她帶了很少的人,免得人多口雜,可她沒想到的是連這么少的人也沒有留住,孫綝竟然派人暗殺她。
孫綝知道只要有她在一天她就會成為孫亮的腦子,不會讓他輕易控制政權,所以除掉她,只是他的第一步。
既然他已經有所行動,就不會讓她輕易回去,恐怕這次她要兇多吉少了。
手持一柄大刀,她的半吊子武功并不算上乘,所以她并沒有能取勝逃跑的把握。
不過就算有最后一絲希望,她也要去一趟會稽。
她不斷奔跑,卻失足跌下了山坡。
這個地腳,在林中坑洼處,不易被人察覺,卻也難以自救。
陸荷不敢大聲呼救,怕殺手發現她的蹤跡。
等沒有動靜之后,她站起身準備要走,腳踝處卻傳來陣陣疼痛。
忍著腳痛,她拼命往上爬,卻因為腳傷和沒有抓力點,根本就上不去,過了好一陣,她累得氣喘吁吁,只能稍作休息,可這時上面卻露出一張看好戲的臉。
這張臉雖然長得好看,可是表情有些可惡,明明是在看她的笑話嘛,不過為何,她竟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
“這位姑娘難道你就這么瞪著我,不請求我的幫助嗎?”
真討厭,這個嘴臉。陸荷別過頭,她怎么會遇上這樣一個人,握著刀的手也攥得緊緊的,要不是現在處于劣勢,可能她一刀就劈上了對方那張惹人厭的臉。
她沒有變,還跟小時候一樣。
唯一變的是她的年齡,早已沒了兒時的稚氣,有的是一張讓他魂牽夢繞的容顏。
司馬炎玩味地看著下面的美人,她竟認不出他,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忘了是誰當年從鷹嘴里救出她的,還有誰保護了她一夜嗎?
陸荷雖然不屑于那人的營救,但是她有更重要的任務,所以她不得不放下身段求助他。
“公子,小女子在省親途中遇到山賊,故被困此地,還望公子能夠救小女子于危難之中,日后定當好生感謝救命之恩。”
山賊?當他好騙嗎?哪家山賊劫財劫地殺了所有的人卻不拿財物的。
“哦?我若救姑娘上來,那你要如何報答我呀?”
不想報答!陸荷恨不得回他這句話,但也驚覺自己為何情緒如此失控。
她一向性情溫婉,喜怒不形于色,因為她不能讓人看出她的真實想法,尤其是敵人。
“公子以為如何?”雖然不甘,但她還是回了他。
“嫁給我如何?”還是一張痞痞的嘴臉。
什么?他要娶一個不知為何困在林中,又莫名其妙讓他搭救的女子嗎?
見她沒有說話,似乎被嚇傻了,司馬炎淡淡開口,“我開玩笑呢。”
他終于將手伸出,“來,拉住我。”
握著的小手如若無骨,那觸感讓他不自覺施了一個小計謀。
“哎呀。”
陸荷不明白為什么原本他拉得好好的,她都快要到上面了,又突然間掉了下來,而且還是在這個可惡的男人身上。
雖然她毫發無損,但是讓她更討厭這個人了。
沒本事還說要救她,這下好了吧,兩個人全被困在坑洞里了。
趕緊從司馬炎身上起來,陸荷本想快速離開他身邊,沒想到腳卻不聽使喚,硬生生地坐在了地上,這下連屁股也疼了起來。
“干嘛這么著急避開我,我又不是猛獸。”司馬炎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地上的泥美人。
可是你比猛獸可惡,陸荷頂著那張布滿泥土的臉,不再看司馬炎。
“喂,干嘛這樣,好歹我們現在也是同命相連,更何況我是為了救你才跌下來的。”
是啊,陸荷心生愧疚,如果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掉下來。
這么好騙?司馬炎知道他的苦肉計奏效。
“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沒辦法,只能在這待一宿了,現在天黑,外面更不安全,也許會有老虎那樣的猛獸出沒的。”他在嚇唬她。
“真的嗎?”陸荷抱緊了自己的身子。
她膽小的性格還是一樣有趣,看來小時候的那只鷹讓她一直心有余悸。
“沒關系,我會保護你的。”
是嗎?陸荷有些嫌棄地看了司馬炎一眼,拉她上去都這么費勁,還說要保護她,當她好騙,也不是這么個騙法。
忽然他來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將她右腳的鞋脫下,然后開始對她實行酷刑。
聽到‘嘎嘣’一聲,她覺得她的骨頭都要錯了位。
但是她已經疼地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用樹枝和他的衣衫一角將她的小腿固定住,他是在幫她治療嗎?
處理完陸荷之后,司馬炎從懷里淘出一個東西,扔給了她,“吃了吧。”
陸荷打開那個用布包裹的東西,看見幾塊糕點,頓時她的肚子開始咕咕叫。
他竟然看得出來她餓了。
雖然對他的印象有些好轉,可是還沒有完全改觀。
只不過她有些擔心他,只是純粹地道義上地擔心哦。“那你呢?肚子不餓嗎?”
不管是什么人她還是一樣擔心,就像小時候她擔心他沒地方睡一樣。
不過她這個毛病得改,他可不希望她除了他,她還那么擔心別人。
“恰巧,我剛吃得飽,在林子里溜達。”
疑惑地看他一眼,陸荷覺得這人雖然可疑,倒不至于會下毒害她,所以她開始小口地吃著點心。
她可是多聰明一女子,想騙她?
這林中一沒風景二沒客舍,他從哪吃完糕點來溜達呀。
這個人一定有問題,這是陸荷對這個看起來特別可惡的人的最終評價。